莫非他娘跟邻近的三姑六婆们都猜错了,其实阿苏夫子对九斤哥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遇到这事才会这么无动于衷?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人家他比较喜欢阿苏夫子当他干娘,他才不要叫阿莲那个见异思迁的臭女人一声“娘”呢!
“我来,这事我来就好。”
阿苏才打好洗脚水要给九斤送去,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出现得很鬼祟的邢寡妇——阿莲妹妹便闷不吭声的出现,夺走她的工作,抢着要去服侍九斤。
这种事打从邢寡妇住进齐家之后便常常发生。她要照顾老爷,阿苏是乐得轻松,随着她去,但她有必要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吗?活像是怕阿苏抢了她的九斤哥,所以四处提防阿苏接近九斤。
拜托,她要是真的对她家老爷有觊觎之心,现在还轮得到她来扇风点火、敲边鼓吗?
阿苏只觉得邢寡妇对她的排斥来得有些好笑,但也不以为忤。如果她家老爷真能娶到他心爱的女子,那么,她忍受这点莫名其妙的醋意倒是不会怎么样。
为此,对邢寡妇的敌意,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的装作不知情,倒是邢寡妇对阿苏的存在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阿苏年轻又漂亮,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阿苏有心跟她抢九斤,那么,以她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哪能赢得过阿苏那妙龄女子。为此,邢寡妇一直当阿苏是眼中钉,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
而且……而且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另觅良人而嫁,而九斤是她惟一想得到的人选了。
她想过,九斤虽然土气,但他老实、忠厚,最重要的是,他是这世上最疼惜她的人。
九斤不像她死去的男人,一天到晚只会寻花问柳,家里有几个钱就不拿她当人看;她还想起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九斤对她百般呵护的情景,心中不禁有一股暖流窜过;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九斤已非昔日阿蒙,他不再一无所有,他有良田几亩,还有这么大的宅子,她凭什么让阿苏那个小贱人坐拥这一切。
九斤是她的,她谁也不让,可她这一次回来,九斤对她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客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体贴,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重山、一条河,那是她跨不过去的鸿沟。如果她跟九斤再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要栽在阿苏手中,永远都当不了九斤的妻子吗?
这么一想,邢寡妇不由得心一横,狠心打翻了九斤的洗脚水,让那盆热水泼溅到自己手上,使她白皙的手顿时呈现一片火红,而后准备哭哭啼啼的告状去。
她一定要把阿苏那死狐狸精给赶出齐家,只要那丫头不在,她的胜算便会大些。
“阿苏拿热水泼你!”
“嗯!”邢寡妇像个小媳妇似的边啜泣,还边擦眼泪,俨然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
九斤见她哭得可怜,想要安慰她,却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最后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一句长叹,而且,他也想不透阿苏为什么会敌视阿莲,在他的印象中,阿苏虽强悍,却不曾欺侮弱小,所以,阿苏会拿热水泼阿莲的事,呜——
“你是不是惹阿苏不开心了?”这是九斤惟一能想到的答案,可是,以前阿苏再怎么气他,也顶多同他生闷气,不跟他说话而已,从没拿热水泼过他呀!
“我哪敢惹她不开心啊!她气焰那么盛!我怕她都来不及了,哪还敢去招惹她。”阿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自己说得可凄惨了。
“可是,阿苏不是那种会随便找人发脾气的姑娘家。”这一点九斤是可以肯定的。阿苏虽霸气,但她一向讲理,这也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敬重阿苏的原因。
“那你的意思是我诬告她、我陷害她了是不是?”邢寡妇见九斤竟如此袒护阿苏,更是哭得声泪俱下。“那我手上的伤你怎么说?总不会是我自己犯贱,拿热水来烫自己吧!”她将手上的烫伤伸出去给九斤看。
九斤看了也觉得为难哪!
是呀!阿莲最爱美了,她的确不可能用热水烫伤自己,可是——
“阿苏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九斤不懂的。
“那是因为她嫉妒。”
“嫉妒?”这又让九斤不解了。打从他认识阿苏的头一天,阿苏就是一副能干又有自信的模样,而阿莲只是个弱女子,有什么可以让阿苏嫉妒的?
“她嫉妒我比她美。”
“啊?”九斤的反应十分诚实,因为他觉得阿苏比阿莲美耶!
“你这句‘啊’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认为她比我美?你是不是爱上阿苏了?你说、你说呀!”邢寡妇又哭又闹的,俨然一副“捉奸”的悍妇嘴脸。
九斤叹口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阿苏不是那种会嫉妒别人的姑娘家。”因为阿苏一直活得很有自信,仿佛任何困难都打不倒她,而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去嫉妒别人呢?
“她之所以嫉妒我,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九斤很想弄明白。
“她嫉妒你对我好。”
“啊?”这是什么理由啊?“阿苏从来不管我对谁好,她只管我有没有乱花钱,除此之外,她从来不干涉我的事。”
除了对他用钱的方式不苟同外,阿苏敬重他就像当年她敬重苏老太君一样。阿苏说,这是她为人佣仆的本分,虽然他一直没拿阿苏当奴才看,但阿苏却一直守着这个分际,未曾逾越。
“她之所以嫉妒我,是因为她由爱生恨。”阿莲又帮阿苏扣了项更大的帽子,让九斤都听傻了。
“由爱生恨?这就更说不通了。”
“怎么会说不通,阿苏她爱你,可却又得不到你,现在我出现了,她当然会把我当成眼中钉。”
“等等、等等!”九斤连忙叫停,因为他有些听不懂了。“你说阿苏喜欢我!”这怎么可能,阿苏连义民堂的少东家都看不上眼,怎么会看上他这个粗鲁不文的庄稼汉!
“这结论是你自己猜测的?”九斤问阿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