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斯基和季风之隐的手指一个是弹得酸麻,一个是拉得冷痛,身上薄汗一层,撇下乐器,一个手肘支在钢琴上捂着脸,一个靠着墙,不动也不说话了。
离倒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地开了一瓶mico博士倾情奉献的冰啤酒,可燥热是在心里窝着的,就算啤酒一下子就下了半瓶,胃壁也仿佛结上了一层霜,渐渐冷麻起来,那种烦闷依旧不去半分,反而有增无减。
他给季风之隐、王储和女孩子们分了冰啤酒,啤酒酒精量没有多少,口味却是一样的,叶冰瑶迟疑着接了过来,看姬怜美喝着啤酒的动作像喝白开水一样毫无半点犹疑,也试着喝了两口,可能是觉得口味还不错,也就打消了疑窦。
离本应该也亲自给葳斯基送一瓶冰啤酒才是,可这种他认为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把交给了叶冰瑶。
“怎么了?吵架了?”季风之隐趁休息的时间,坐去葳斯基身边,一脸没安好心的样子,“离博士那个性子,你不先服软不行啊。”
“错在你又不是我,”葳斯基脸上有点埋怨的神色,“砸了。”
季风之隐眨眼,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道:“我可是看见你兜里揣了什么东西了,别瞒我。”
“看见就看见了,得意什么。”葳斯基站起来,朝会堂那边轻轻喊了一声:“离,过来一下,我们谈一谈曲和词的谐和度。”
季风之隐听见葳斯基说的话之后愣了一会儿,却也笑了。这借口好得很,端的是让他没有借口推脱。
离应了一声,并未说其他。
昨天冷战的事情,他似乎已经把忘得精光。葳斯基不提,他也不提,仿佛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动作言语间的客套疏离,简直就像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一样,还少不了客套,一旦少了敬辞,那就是失礼了。
季风之隐撑着脸,饶有兴趣地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神神叨叨神神叨叨,结果半天了一个字都没有到正题上去,耐心终于消磨殆尽:“SKY,你想给他东西就给了,你还真的是想讨论这鬼曲子和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
离面上笑容凝固了一下,笑道:“上将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葳斯基看了离一眼,眸子深沉,欲语未语,从口袋里掏出用白帕包好的东西,放到离手上,似乎也有点不放心,复又用自己的手把离的手包起来,让他握着那物事,见离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神色,也就垂了眼睑,松开了他的手:“你不必生季风之隐的气。”
离昂了下颔,看他说,看他能说出多大一朵花儿来。
葳斯基又道:“他是我的至交,我不谈我和他之前在军校的情谊,就凭上次击毁火星的空间基站,也要算上季风之隐一份功劳。”
“这又与我何干?”离眸中直直地铺了一层墨色,将先前的笑意全部冻结成冰,“我生不生季风之隐的气,似乎和你们之间的交情没有任何关系。再者,我可以说得上是根本就不认识季风之隐,他这次前来方才熟识一些,也并无过多交流,何来生他的气之说?又何来原谅他一说?”
季风之隐只道这次算是不干他的事了,正想打圆场,又听葳斯基道:“我希望……我所有的,所盼望的,你可以拥有……我想,你要能够了解我的心情……”
离微怔,他不曾想到葳斯基和季风之隐间的情谊如此绵长,不曾想到他和葳斯基争执的时候有多不给他面子,不曾想到葳斯基也有他所想要的,不曾想到葳斯基希望他可以了解他的心情,不曾想到每个人的心事都如细密花瓣一样皱褶密封不忍打开……
他收了葳斯基给的物事,只是一笑,话题便滑了又滑,不再萦绕在这个令人心折又心醉的话题上。
季风之隐乐得话题不在他身上,葳斯基眼底绕了丝不明不白的情愫,说出的话也无关痛痒了。
接下来的演唱几个人都漫不经心,曲子弹的乱七八糟,歌词唱得一塌糊涂,王储只道是众人心累,今天歌也唱得差不多了,明日的关键,就在那个新嘉宾身上了。
国庆节当日。
礼花在空中炸响,彩条飘散下来散在军官们的身上,点缀了那深色的军服,而军官们那喜盈盈的目光,和身边绝对不亚于打锣吹鼓的声乐,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舒畅起来,天大的怨事也抛到脑后去了,在喜庆的日子里,只要记得笑,记得狂欢,记得自己最喜欢的人,那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时间开始在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姬怜美献舞,女王、王储和葳斯基演讲,再有国家乐师团奏乐,从C国远道而来的舞姬跳着妩媚风情的《反弹琵琶》,桃粉色的衣襟一不小心翻飞起来露出凝脂一样的大片白嫩肌肤就晃花了人的眼,军官们一个个看得身发热,眼发直。
女王和王储坐在上座,时不时王储侧了脸去和女王说话,女王笑语嫣嫣,长睫笑得一抖一抖的,红唇微张,心情很好的样子。
中座依次坐着上将、中将、少将,离博士不属于有着功勋的这一席,更没有资格坐在尊贵的皇室身边,被安排在远远的嘉宾席一侧,普通席上了。即使是国庆节,这一次可没有上一次可以狂欢得那么彻底,可以全民狂欢,所以还有一些军衔低微的军士,还在岗位上值班。叶冰瑶只是下士,还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姬怜美坐在葳斯基身边,笑意浅浅,雍容华贵,身上穿着葳斯基带她去挑的绸缎质地晚礼服,洁白如玉,把她衬得犹如一颗蚌壳中的珍珠,散发出莹莹光润,盈盈秋水更是潋滟得能望穿一切红尘,清亮得令人心生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