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闻言,伸手拂过赵云的鬓角,“不,你应该是难过的。你不知道,当你烦恼的时候,总会不自主的蹙眉,瞧,就是这样。”
他的手指脑划过眉心,舒展开原本紧皱的纹络。
“你——!”赵云吃惊地抬眼,从未有人如此轻薄与她!
她看着童心,训斥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眼前的人隔得极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眼中的诚挚,如同星月般清冷的瞳眸里蓄满的全是关心。她叹息一声,抓住童心的手,低声轻斥:“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童心了,现在的你明白人情世故,应该知道这些亲密的动作不适合对云姐做!”
童心又岂会不知,他收回手,指尖的温度随风消散。
他坐在赵云身旁,眼神落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笑道,“说来奇怪,每次见到云姐,都会觉得十分亲切。尤其是刚才,你难过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也在难过一样,心里面像有人拿针扎着,细细密密的疼,我找不到原因,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转过头,眼神专注地看着赵云。
“我们,以前是恋人吗?或者,只是我,喜欢你?”他忽然凑近,低声询问。
“喜欢?”
赵云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悲凉的味道。她定定的看着童心,如墨的眼里看不出情绪,“童心,你要记得,永远不要对一个女人说喜欢,因为她会当真的。”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努力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掉下来,“曾经有一个女人,在她十六岁那年,她的爹爹给她定了门亲事,对方是他老友的儿子,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说到这儿,童心心一沉,他明白赵云说的人就是她自己。
他静静听着。
“那学士对女人说喜欢,一生一世的喜欢,并许诺在登科之日娶她为妻。他们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但就是这样恩爱的两人,却在那学士高中状元后劳燕分飞。东飞劳伯西飞燕,两个人的感情终究抵不过权势的诱惑,一个娶了朝堂大臣的千金风光无限,一个留在乡野小镇伤情困神……”
“那一年,女人黯然神伤、面容憔悴,她的父亲深以为这是自己的过错,若是当初他没有主张定下这门亲事,或许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如此神伤。女人在知道一切后,不愿老父伤心,更不愿幼妹担忧,便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还许下诺言,日后嫁人非三种人不嫁。”
“一是世家豪门,有权在手;一是名门商贾,有钱在手;最不济也要是个江湖大侠,有一身武艺在手可以傍身。”
赵云站起身,掬起湖水拍在脸上,感叹道:“女人当初许下这样的诺言,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可以嫁得比那个辜负了她的人更好,可惜,终究落了下乘,若是当时她想开一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难过那么多日日夜夜。她想要的,是从一而终的付出,是细水流长的爱情,是在柴米油盐中凝结出的关怀……”
“那她现在还喜欢那个学士吗?”童心忽然问道。
赵云一愣,“喜欢吗?”低低喃语更像是肯定。
童心听了面色微变,心中泛起滔天巨浪,原来她竟然还喜欢那人。
忽听赵云低笑一声,摇头道:“真是苦恼啊,我竟也不清楚,她对那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心底肯定还记着那人,无关乎爱情。毕竟,那些曾经的伤痛,又岂是说忘就忘的。那个女人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啊,一点不洒脱,那些痛被她深埋心底,只要没有人提起便不会有伤害……”
童心神色一忡,他没想到赵云以前有过这么一段伤情,他更没想到竟会有人敢伤害她。这个女子,让他心疼,若说以前他只是凭着那股亲切想要理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现在,他更想的是保护她,宠溺她,让她的眉头不再有蹙起的机会。
他沉默着,良久才问:“这又与御剑山庄有何关系?”
赵云明白童心已经猜到她说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也不扭捏,径直将一切摊开来说。也奇怪,这些事原本埋在她心底,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着。如今说给童心听,心里仿佛松活了许多,不再似以前那般将自己绷得紧紧的。
三年前,那人携妻返回故居。他们于一家茶坊巧遇,那人的妻子知道她的身份后,百般羞辱。她却也不是软弱无能的人,一言不合,便让人将他们赶出了茶坊。
此事恰好被后来的尹天奇看见。
这便有了第二日,尹天奇送上十里彩聘求娶韩家长女的事。
“你没有答应,为什么?”童心问完心底浮出小小的期待,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我断不会为了一时之气牺牲自己幸福,我和尹庄主两个人,不适合。”赵云起身,回忆起那一夜她和尹天奇彻夜长谈,“我只当他是至交好友,而非恋人。”
“那么,我呢?”童心也站起来,他拦住赵云,注视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云姐,今后的日子让我照顾你,好吗?”
赵云身形一顿,有些震颤。
童心说得十分真诚,如星月清冷的的眼里此刻深邃如海,像最深的漩涡,要将人吸入其中。他挡在自己面前,瘦削的身体并不高大,却给人温暖和安全的感觉。
面对着这样的童心,赵云有些失语。
她沉默着,终是叹息:“童心,有些承诺不要轻易许下,尤其是一辈子的事。或许你是觉得云姐可怜才会这么说,但即便是可怜,云姐也不需要!”
她转身,毅然离开曲廊。
童心站在原地,注视她旖旎的背影,摇头:“云姐,这……不是可怜。”
他只是想保护她,宠溺她,让她的眉头永不再蹙起。若非今夜跟了出来,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悲伤的过往。
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