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维修店老板满头大汗地在身边一个劲陪小心,关动荡真是欲哭无泪,他狠劲地一跺脚,扭身走出维修店,留下老板一个人在门口不停擦着额头淌下的汗珠。
第四天中午快两点钟了,关动荡才从维修店老板那里拿到维修好的CALL机。当老板用他柜台上的电话拔通CALL机的号码,一阵熟悉的“嘀嘀、、、、、、嘀嘀、、、、、、声从眼前的机身里传出来,传进关动荡的耳朵时,他不由得一阵欣喜,心中似有一块石头应声落了地。
付罢款走出维修店,关动荡将CALL机的来电提示调到他喜欢的振动上,而后将机子挂在了腰间的皮带上。“现在好了,再也不担心会误事了,照理说刚过去不到四天,应聘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出结果,”关动荡侥幸地想,“如果是这两天出结果,自己就不怕漏了通知。”他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地等着沿江大学后勤集团的通知了。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星期,CALL机上一直都只有发行部传来的投诉信息,自己期待的那个熟悉的号码却一直没有出现。关动荡有些坐不住了,“莫非自己落选了?”他开始不自信起来。丁妮也很着急,她一遍一遍地追问关动荡,“上次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啊,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你又吹牛了吧,肯定是没考好、、、、、、”弄得关动荡烦躁无比,他决定抽个时间去赵子轩那里问个究竟。
第十天中午,关动荡抽了个时间来到了沿江大学赵子轩的家里。由于刚才一口气在火辣辣的大阳底下骑了近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关动荡感到有些头晕,两个前小臂由于一直在太阳下裸晒,此刻也有一种被火燎过的感觉。
赵子轩正穿着一条西装短裤,袒胸露肚地坐在家中的竹躺椅上吃西瓜。见关动荡出现在门口,他赶紧站了起来,“稀客,稀客,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玩啊、、、、、、”
听到赵子轩说话,他老婆邓圆也从后面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到关动荡站在门口,她连忙笑着打招呼,“进来坐啊,外面好热、、、、、、”
关动荡进门坐下,接过赵子轩递过来的一块西瓜,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问竞聘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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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关动荡低头啃了一口西瓜,却没听到赵子轩的回话,他不由抬起头来望了一下,竟发现赵子轩和邓圆在偷偷交换眼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关动荡将手中的西瓜放回茶几,直起了腰。“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难道有什么话不能说?你们放心,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的。”
“你不是说放弃了的呢?”邓圆终于还是忍不住,他不顾赵子轩的阻拦,率直地说道。
“放弃——我什么时候说过放弃,你们说的话把我搞糊涂了。”关动荡一脸地困惑。
“没什么,竞聘结果早就出来了,只是——”赵子轩似乎有话不好说。
“子轩,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有什么不好说啊——”邓圆急忙将赵子轩的话接了过去。“关动荡,这事你也不能怪我们家赵子轩,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没想到申标是这样的人,看来我们家子轩今后和他共事时还要防着他一点。”
邓圆这一席没头没脑的话,关动荡是越听越糊涂,他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赵子轩夫妻俩。
“关动荡,说了你也别怪我们,”邓圆激动地说道,言词显然有些忿忿不平,“其实结果在你们面试完了的第二天就出来了,你是第三名,申标是第六名,按理来说申标是绝对没有机会录取的,可是集团却一直跟你联系不上。那个时候,我们刚好出去玩了两天,等我们第三天回到家里,集团管人事的林处长因为知道子轩是你的同学,她还打电话给子轩,要子轩想办法通知你来集团报到。我们听说这个消息也为你高兴,可是怎么打你的CALL机你也不回。我们子轩还准备专程去一趟你家里通知你。哪知刚好那天申标和他老婆宣盈也来打听消息,我们就谈到这件事,没想到申标倒还是很热心,他说他也为你高兴,并主动要求由他去通知你。我们想到他毕竟和你在化工厂共过事,情况熟悉一些,他们又住在你们附近,又都是同学,就答应了。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申标和宣盈就跑了过来,他们说昨天专门到化工厂找你了,他们还告诉我们说,你让他们带口信给我们,说你现在在沿江晚报做得还不错,不想再跳槽了。所以你一直没回我们的CALL机,也没有回集团的CALL机。刚开始我们还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可是后来当申标和宣盈开始求子轩帮他们在集团走关系,争取你的那个名额时,我又有些起了疑心,趁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我又回到卧室给你打了CALL机,并留了言,没想到你还是没回,这下我们才死心。想到都是同学,帮申标进来了,子轩将来也多个相互照应的人,我们就帮他引荐了一下,哪知是这样一回事呢?”
听完邓圆的讲述,关动荡不由得悲愤难当,悲的是自己多舛的命运,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总在自己人生的关键时候让自己功败垂成,更不明白命运想将自己带到一个什么样的终点。自己只是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只想过一种平凡人的生活,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它都不让自己满足;愤的是申标阴险的为人,这是一个和自己同过甘苦共过命运的人,在化工厂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同居一幢楼,同吃一锅饭,一起谈理想谈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用他那猬琐的行径将自己出卖了。怪不得曾经听人说过:在人的一生当中,伤你最深、害你最惨的人,往往就是你身边亲近的人。现在看来,这句话真没说错,关动荡宁愿欺骗自己和赵子轩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也不能是申标……自己的同学兼好友。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关动荡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他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愤怒的他双拳紧握、双目圆睁,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见关动荡情绪激动,赵子轩连忙问道。
“我要去找申标,好好教训他一顿、、、、、、”关动荡怒气冲天地说。
“他们录取人员已经由集团安排去外地学习去了,你找不到他的。”赵子轩站起身来,双手轻轻按着关动荡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接着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回CALL机啊,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赵子轩这么一问,关动荡才清醒过来,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毕竟这是在同学家中。他懊恼地坐了下来,将自己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慢慢讲述了一遍,直听得赵子轩夫妻唏嘘不已。
“子轩,我跟你说咧,”听完关动荡的故事,邓圆很快就提醒赵子轩道,“申标这个人你今后要防着点啊,农夫与蛇的故事你还记得不,我可不希望这种故事在你身上上演哦、、、、、、”
第3节
吴瑞年最近心里有些烦,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生活的目标,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在吴瑞年的骨子里,有一种很深的古老而传统的中国式功名情结,那就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那是一种从少年时就开始扎根在他思想当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情节。几十年来,他都为这八个字所困扰,无数个白天,身下的双脚在为这八个字奔波;无数个夜晚,家里的青灯在为这八个字长明。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只能成为梦想了。因为现在自己已经人到四十了,也还只不过是沿江晚报发行部一个以工代干的小主任,这和自己的期望值还有太大的距离。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被报社领导认可。最近吴瑞年在看《曾国藩》这样一本书,书中有一句对曾国藩的评价他觉得很是贴切,“名满天下,谤亦随之”。吴瑞年觉得这样八个字借用过来形容自己现在在沿江晚报所面临的尴尬境地极其合适。当然若论名满天下,自己是愧不敢当的,但是在沿江晚报、甚至是沿江市的发行界自己还算小有名气,可是这名气并没有为自己带来多少成就感,相反却为自己带来了万千的烦恼丝。
想当初自己响应报社号召,将沿江晚报自办发行这样一副重担接下来,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这件事。大家普遍认为报纸上门推销可谓是死路一条,吴瑞年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将沿江晚报的发行量做了起来,并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在巨大发行量的带动和支撑下,沿江晚报的广告价位和收入也呈几何级数增长,在短短的一两年内,报社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报社员工的福利待遇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但是他们好像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在后面对自己说三道四,现在感觉各方对自己的非议太多了。从上次自己竞选副处的失败中可以看出来,虽然自己为报社付出了很多,但是报社上上下下却并不领情,自己在社里的地位还不及一个无所作为,只会一味搞人际关系的副刊部主任。记得那次失败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对着关动荡和林正南发过一回牢骚,感慨一切是过眼烟云,其实那些话如其是说给他们听,不如说是自己的一种失望之言。
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