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拳头,用尽所有自制毅力,才压下也想要拥抱的欲望。
压不下的,可又不能。
他便疾走两步,将手伸向了李宝珠的脑袋。
懵懂至此?刻的李宝珠,看着一脸傻笑,将自己发髻揉到快要散开的姐夫,顿时怒从心中起,叉腰便喊她靠山:“姐姐,你快看呀!”
关无艳正用满脸拿你没办法的神情哄着崔银莲,听声一抬头,便看到展和风飞快将手背过去,红着一张脸,假装那一脑袋凌乱与他无关。
关无艳瞪他一眼,这?一眼毫无力度,反让展和风傻得更厉害了。
崔银莲左右看看,恨不得当下转成信徒,去拜一拜满天神佛以示感激。
艳艳,真的是她儿媳了!
展和风亦是在感谢命运眷顾,他大胆地不错眼地看着关无艳,忘记了读书人该将情意收敛,他此?刻,只是一个幸运的男子。
她,真的是他的娘子了!
其实何必感谢神佛命运,天意只能留下关无艳的身,是这?母子二人自己,用真心留下了她的心。
关无艳?她此?刻从容着出门?说?要拿点东西?,其实一进房间,便捂住了左胸长吐一口气?。
那些直白?浓烈的情感,让她的心,也发烫起来了。
。
今日的晚食极其丰富。
黄昏那会,沉浸在激动之中的展家小院,陆续迎来了乡亲们。
他抱一篮鸡蛋,她背一筐嫩菜,她提一尾活鱼,他扛一扇羊肉……
崔银莲并不对?他们说?谢,因为心知肚明他们的来意。
他们才是来说?谢的,却?并未将它说?出口,只是走到在堂屋里坐着的关无艳跟前,笑嘻嘻将手上东西?放下,亲昵地唤一声:“艳艳呐,吃过没?”
当然,也有老人喊她孩子,年轻人喊她老大,孩子们喊她姐姐,屋里热闹不曾停过,叽叽喳喳寒暄热议家长里短,当真像只是来串个门?的。
若他们没有试探着说?起明日天气?,没有围着她刻意转圈,或借着同为女子身而挽住她手蹭蹭的话?,那就更像了。
谁都没有提那黑石,憨实的村民们因为族长隔墙有耳一词,纷纷选择演戏到底,可看动作神情还有那发亮的眼睛,分明又将她和福星一说?给绑在了一起。
比如胡婶子抱着她两岁半的孙孙,谈笑间随意地捏着孙孙小手,又无意般将那小手往关无艳臂上摸了几?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他们不提,关无艳连解释都不能,因为刚一开口要说?,他们便摇着脑袋使劲岔开话?题,好?似某种默契被达成,关无艳自身的解释,反而不重要了。
关无艳的坐姿从板正变得松懈,最后干脆靠着桌,偶尔托腮偶尔站起转转,脸上的浅笑没有断过。
等送完所有客人,包括帮忙烧出一桌好?菜的崔家舅母和王青青她们,展家四人俱是靠坐在椅背,好?半晌没有说?话?。
天黑了,堂屋里亮堂堂的,桌上菜肴飘香烟气?袅袅,巷里人家随着展家动静停息,也渐渐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