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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哥哥受伤了?”女孩儿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怎么会,哥哥明明答应我这次不会再受伤了的,怎么会这样?”
“这次?先由他把车上的人引出去,你再借机上来偷东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
“啊?”女孩儿本能地想要摇头,但一抬眼对上蓝尔斯碧绿色的眼眸,那仿佛是指引人希望的曙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嗯。”
“你刚才说母亲重病可是真的?”
“嗯。”女孩儿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偷盗是犯罪的,人不应当不劳而获。”蓝尔斯取出一些钱币递到女孩儿手中,他想了想,接着说:“我不是在施舍你。”他重点强调了施舍二字,“这些是要还的,带我日后需要时再来找你们两兄妹讨回。”
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也不逃,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还不快走,待会儿那人就要回来了。”蓝尔斯示意女孩儿看向洛易,心下一叹,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
“哦。”女孩儿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儿地跳出马车,眨眼间便窜到路边的草丛中。蓝尔斯一笑,这个动作倒挺熟练的。
第六章 横生枝节
帝都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宽广的尹无臻河从皇宫门前安静的流过,横穿整个帝都。
是的,那是一条过分安静的河流,像迟暮的老人般步履蹒跚;两岸种着不知名的树,淡粉色艳丽的花瓣挂着新鲜的露珠,在晨风中摇摇欲坠;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招摇着深绿色的水草;浮藻飘荡间,泛起层层淡金色的涟漪,安静的湖面,像一块不甚平整的镜子,将美丽的帝都扭曲,映照着最破碎的真实。
不同于小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帝都的街道宽广而大气,在宁静的早晨犹带几分苍凉和寂静。
蓝尔斯静静地走在街上,偶尔有零星的几辆马车从他身边驶过,扬起一丈尘埃。更多的时候是空旷而宁静的,他甚至能听到靴子扣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对于帝都他并不陌生,他本来就是在帝都出生然后长大的,以一个尴尬而又卑微的身份,在夹缝中存活。知道在一个寒冬的夜里,他被选作祭品带到临渊。
穿过华丽的街道,就是帝都的贫民区,相较而言,蓝尔斯更熟悉的是这里,而不是帝都美丽的外衣。
他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在争抢一个面包,命运,就是这样难以捉摸的东西。蓝尔斯想,如果不是悲惨的被选中,他也许会一辈子都过着这样食不果腹的生活。
蓝尔斯不太想管闲事,正当他想像没看见一样从两个孩子身边走过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吗,孩子?”
蓝尔斯转过身,看着那人沐浴在朝阳下,穿着一身神职人员惯穿的黑袍,胸前的十字架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银色的长发被阳光镀上神圣的淡金,在晨风中轻舞,轻易地便能蛊惑人心。
“虽然这么问不太有意义。”蓝尔斯疑惑地开口,“但您真的是一位神甫吗?”蓝尔斯悲哀地发现,他最近好像越活越回去了,总是时不时地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可是他是真的很迷茫,因为玫老是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他没看错吧,玫居然跟他一样对那两个小孩视而不见?天啊,这真是一个以善良仁慈为职的神甫做出来的事吗?
“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了,事实上,我确实是一个神职人员。”玫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一边回答一边拉着蓝尔斯离开了。
“您……”蓝尔斯顿了顿考虑着怎么措辞,“您也像那些贵族一样,瞧不起这些卑微的人吗?”蓝尔斯忽然觉得心有些抽痛,他以为玫是不一样的,那么的特别,可对方……似乎和别人一样鄙视着他们这些社会下层的人。
“不是。”玫似乎知道蓝尔斯在想什么,微笑着轻抚对方的头发,“孩子,我不是瞧不起他们,只是不想打乱这个社会的潜规则。要知道,我只是一个神甫,并不是神。”
“什么潜规则,权力之上吗?”蓝尔斯不懂,他很聪明,却并不太喜欢过于深入地思考问题。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吧。你到帝都来干什么?”玫似乎永远不会在一个话题上谈论过多,蓝尔斯觉得,他就像一个蝶茧,总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将最美丽的真实包裹其间,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似虚无的轻烟,渺茫的歌声。
“春宴,本来上次就想告诉你的,洛易哥哥让我陪他参加这次的春宴。”想了想,蓝尔斯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不想来的。”
“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玫无所谓地回答,不是说他不在乎,只是即使他不插手,事情也会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看了看旁边可爱的蓝尔斯,玫大概明白了洛易·科威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阻止。
在蓝尔斯心中,宴会=贵族=政治=无聊。他并没有学过什么贵族的礼仪,也不想给礼仪惹麻烦,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
“你,对,就是你,是哪位贵族的宠物,怎么见了本王子不行礼?”
不得不说走神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当蓝尔斯回过神来时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人。可那个自称是王子的男人却毫无贵族风度地嚷嚷着要他赔罪,招来了一大群看戏的目光,这让蓝尔斯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成了马戏团的猴子般。
总的来说,蓝尔斯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不可否认,他做事不怎么计较后果。
“我不认识你。”
蓝尔斯说的是实话,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王子,不过那又怎样呢?他是渴望生产,但不代表他会选择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地存活。
“不认识?没关系,到本殿府上来小住几日,自然会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好好让你认识认识,嗯,小美人意下如何?”男人笑得一脸淫邪猥琐,周围的人也都开始起哄。
蓝尔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不远处的洛易·科威,就是那个男人固执地要他来参加所谓的春宴,而现在,他正端着酒杯愉快地与一个陌生的女人交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蓝尔斯忽然觉得很烦躁,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体内的每一个狠戾而又嗜血的因子都同时苏醒了过来,这是一种陌生而又愉快地悸动,他隐约知道,只有鲜血可以浇熄这阵狂躁的悸动,就如同对罂粟的渴望,明明知道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却依旧执迷不悟。
蓝尔斯低下头,他看到了架在盘子边缘的小刀,那是宴会上用来切蛋糕或是削水果的。如同被某种莫名的东西蛊惑了般,他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把刀,刀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宴会彩色的灯光中映出彩虹般瑰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