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尚未等到大长老发话,在场唯一依旧保持着笑意的墨箫轻笑着说,“从来没有人会在仪式过程中昏迷或是死亡,这是阵法的特殊效果。”
一片静默,既然不是阵法的问题,难道说,还能有谁在若干凤凰族长老的眼皮下动手脚而不被察觉吗?还是说,是内部的叛乱?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是明显或是隐秘地落到壬青身上,毕竟,他与红姬公主的关系极为密切,这是众所周知的。
“无论原因是什么,仪式不能停,苏长老,想办法唤醒公主。”顿了顿,见阵法发出的荧光有逐渐减弱的趋势,大长老心知时间不多了,这个仪式是从头到尾都不能停顿的,现在已经无暇去理清个中缘由了。
苏况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唤醒红姬,少女却已然悠悠转醒,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眸茫然地望着前方。
“大长老?”很显然那个少女已经近乎于疯狂了,苏况皱着眉询问了一声。
“继续。”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拖着常常白发的老人口中吐出,下一秒,细长的略有些弯曲的金属制长钉穿透了少女的腹部,红姬却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到了一般,亦不再因为疼痛而挣扎叫喊,只是娇小的身体习惯性地抽搐痉挛,除此之外,竟再没有别的反应了,像是麻木了般。
随着鲜血的流淌与怨念的堆积,绘制在墙上的魔法阵猛然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这正是阵法运行的关键时刻,长老们见此,迅速地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大段大段地吟唱艰涩拗口的咒文,同时向阵法中输送大量的魔力。壬青也随着诸位长老们环成圈坐下,口中念念有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然而若是仔细探查便能发觉他目前的魔力正稳稳地在体内流淌,丝毫没有输入阵法的迹象。
忽然,阵法中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白色光芒瞬间变得黯淡,绘制着阵法的石壁忽然从最中央开始龟裂,呈放射状向着四周蔓延,发出一连串硬物破碎时摧枯拉朽的声音。正在向阵法中输送魔力的长老们只觉得胸中一滞,不可遏制地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下一刻,庞大的石壁轰然崩塌,碎裂成一片片细小的石块,浓重的烟尘在石室中蔓延开来,呛人口鼻。借着这阵烟尘的掩护,蓝调解除了隐身与修一同离开了石室,紧接着,抱着红姬的壬青也随着二人一同趁乱离开了。
蓄着长长白色胡须的老者缓缓坐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然而更多的血液却是直接喷洒到胡须上的,艳丽的红与苍茫的白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可怖。
“大长老,您的伤……”
“无事。”老者挥了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关怀与询问,刚才阵法迸发出来的强光令所有人都产生了短暂的失明,有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望着身边厚重得几乎遮挡了人影的尘烟,老者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那个阵法……
“大长老,不好了!怎么办?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壬青失踪了,魔法阵……被毁了!”苏旷跌跌撞撞地跑到老者面前,一脸的癫狂与绝望,他猛然不顾礼仪地抓着老者的肩用力地前后摇晃,口中不停地叫嚷着,“完了!大长老,凤凰谷完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凤凰谷完了!凤凰族完了!”
闻言,老者的身形猛然顿住,阵法毁灭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凤凰族人们千万年来的心血啊,就是魔界帝君恐怕也无法轻易毁灭它。心下顿时止不住的发寒,难道传承了千万年的凤凰一族就注定了……要在此灭亡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救出红姬
四人不发一语地回到了蓝调与修之前居住的那两间竹屋,因为在此之前修便已经在周围布好了各种防御结界的缘故,短时间内并不担心那些凤凰族长老们会闯进来。
小心翼翼地将红姬放到简陋的床上,壬青开始为她疗伤。红姬身上穿着的那件鹅黄色的衣裙已然看不出原本靓丽的色泽与完整的式样,仅余几丝残留的碎布包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躯体,鲜血几乎浸透了那件单薄的衣衫,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身下薄薄的一层床单浸染开来。
在回来的途中还没有人有余暇去注意礼节的问题,而现在暂时也算安全了,蓝调终于醒悟到在一名女子衣不蔽体的情况下似乎不应该在此多作停留,无视修戏谑的笑容,蓝调面不改色地拉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到了隔壁他与修的住所。
没有在意修与蓝调的去留,也可能是凤凰们对于性别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重视,壬青极近轻柔地褪去了红姬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衫,即使如此,随着与血肉粘黏在一起的布料的剥离,昏迷的少女依旧难以遏制地从口中泄出一丝呻吟。看着少女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壬青平日里空洞无波的双眸中霎时出现了轻微的闪动,特别是被钉子刺穿的地方,骨头都因此而碎裂成片,深深地扎进了皮肉与血管中,鲜血止不住地从那些狰狞的伤口流出,即使使用了多个高级的治愈魔法也依旧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还有脸上那一道占据了整整大半张脸的丑陋的伤口,虽谈不上深可见骨,却依旧狰狞而恐怖,壬青的身形不可遏制地一颤,他知道,如果没有奇迹的话,这张脸很可能将再没有复原的机会。
壬青起身从放置在角落里的竹桶中取了一大盆清水,一边小心而轻柔地用棉布为红姬清洗伤口,一边从衣袖中掏出几个早已备好的小瓶子,均匀地将瓶子里装着的白色粉末涂抹到伤口上。
虽然魔族人的身体拥有着强韧得近乎于诡异的恢复能力,并且拥有着快速愈合伤口并清除伤痕的魔法,然而这并不代表这些东西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发挥起应有的作用,至少在现在不能,因为红姬身上的伤口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刑具造成的,能够使伤口无法愈合,血液也无法凝固,仅仅是为了保证祭品的每一滴血液都流淌到阵法中。幸而,那些伤口虽然抵御了治疗魔法的作用,然而对于特制的药粉还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不停涌出的鲜血很快便因此而止住了。
处理好红姬身上的伤口,壬青为她盖好薄薄的被子,掩盖住那一句伤痕累累的赤裸身躯,在离开前,还体贴地在床榻周围加了一层静音咒,为陷入昏迷的少女隔绝了尘世的喧嚣。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出房间,步履依旧平稳而沉重,速度确实前所未有的快捷,甚至隐隐含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调儿这是……害羞了?”凤眸微挑,唇边挂着那抹熟悉的戏谑,修任由蓝调将他拉回了两人的屋子。
“不,事实上,我是在生气。”坐到那张在之前便已经换上了柔润床垫与温暖厚实的羽毛绒被的床上,蓝调平静地望着修,碧绿的眼眸宁静而冰冷,却隐约只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坚冰,而在那寒冷的薄冰下,埋藏炽热而狂暴的烈焰,仿佛在下一刻便将喷涌而出。
“我思念了您几十年,父亲可知?”蓝调的语气依旧平静而冷淡,仿佛刚刚从他口中说出的仅仅是一句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语而不是一句本该热情而暧昧的爱语。
因为冥界与魔界的时间流速问题,以至于那段漫长得几乎令人的疯狂、随时都游走在生死边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