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辞一怔,“你想说什么?”
“我的秘密。”陶织沫跪坐好,面对着他,紧紧揪着自己的十指,她发誓,她全部告诉他,只有对他完全地坦白了,她才能光明磊落地去爱他,问心无愧地质问他的不是,她不想再心虚愧疚下去了。
她十指紧紧交叉,抬起眼眸对上他如墨的眼睛,缓缓道来,“你相信,人有前生今世吗?你相信,人死了之后可以回到过去吗?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可是,这些都是真的……那一天,你们家出事后,你走了之后,我哭晕了。”陶织沫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记得在山神庙的时候吗?我说我做了一个梦,那根本就不是梦!那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前世你走后,我在府中等了你整整四年。四年后,你回来了,你回来娶我了,我满心欢喜,可是等入府后喜婆她们才告诉我,你娶的王妃是陶织锦,而我……只是被你纳为贱妾。
你骗我,你骗了我!你因为我当年逐你出府之事记恨于我,所以你要报复我。我嫁入你府中四年,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你对陶织锦好,还纳了侧妃和数不清的小妾,你整日与她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看得我心如刀割,让我在那四年里生不如死,比我当初在府中那四年还要难熬。每一日每一夜,我都难过得要死。
你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嫉妒又生气,所以我从来不肯你碰我。每一次你想要来我这里过夜,我都会故意惹你生气,将你气走。可是那一天,你……你给我下了药,你碰了我。我、我醒来后……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是恨你,我只是觉得难堪,那一夜,我过后记不清了,但醒来的那一刻,我真的记得,记得一些零星的不堪的片段……我、我都快羞死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用那样的方式来得到我?当时我……我忍不住狠狠打了你一个耳光,然后……你又强行要了我——在我清醒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好痛,真的好痛。”
陶织沫忆及此时,泪流不止,南宫辞怔怔地看着她,面色极为复杂,他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我害怕这个孩子活不下来,我怕你不会要这个孩子,我怕就算这个孩子生了下来,你也会不喜欢他,将原本对我的恨转移到他的身子。”陶织沫哽咽,“我求着阿难带我走,可是走的那天却被你抓了个正着,你居然……居然命人……将阿难去势,逼得他羞愤自尽。阿难死后,你又亲自给我送来落子汤,你觉得那孩子是阿难的!我当时真的疯了,我居然喝了下去!”陶织沫双手捂着脸低泣不已,“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只这一瞬间,她便哭得语不成调,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失去孩子的那一日,自尽的那一日。
南宫辞双手紧握成拳,他全身隐忍地震颤着,他想拥她入怀,却觉得自己连触碰一下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怕他一触碰到她,她就会突然消失,他会突然回到她死掉的那一日,他会抱着她温热的尸体,哭得天昏地暗。他整只手,都是血,可那血,却是他们的孩儿的,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陶织沫泣不成声,胡乱用袖子抹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可是我自尽后,我发现自己竟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你家出事的那一天,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等一下,”南宫辞终于沙哑着嗓音问出口,他音色也颤抖得利害,如同她一般,“你是说……孩子是我的?”不,他不相信,他宁愿,宁愿相信那个孩子是即墨难的,宁愿他没有错怪她,宁愿她真的背叛了他!而不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他逼死了她!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陶织沫有些没反应过来,南宫辞猛然回过神来,慌忙道:“我是想问,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你怀上的孩子不是我的?”他声音哽咽着,所幸她现在情绪激动着,竟也未曾发现他极力掩盖的慌张。
陶织沫垂下头擦拭眼泪,“因为……因为我与阿难关系有些亲近,你才误会了我们。但是,我发誓我与阿难之间关系是清白的,这个……事关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南宫辞一惊,他从未想过陶织沫的身世会有什么问题。
陶织沫难堪,这是她的另一个秘密了,比起她不可思议的重生还要秘密的一个秘密,“你让我想想……”陶织沫使劲地抓着自己的手,在自己腕上都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红印。
“沫沫,你告诉我。”南宫辞按捺不住,终于用尽力气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她。她像是要飞走了,他必须要将她狠狠地按住,不让她飞走,不让她消失。
“阿难,他知道我身世的秘密。”陶织沫垂首,终于停了哭,“他先前,还给我带过一幅我娘的画像来,可是那个时候你刚好也过来了,阿难说我与我娘生得一模一样,我害怕你看到那画像后会以为这是阿难画给我的,结果我情急之下就将画像抛入了火中,可是你还是看到了。我想,可能是那一次之后,你就以为我与阿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辞整张脸都暗了下去,那一次他之所以会过去,是因为有人故意引了他过去。在那前后,也时不时有关于她和即墨难的三言两语传出来。
“你的身世,究竟有什么秘密?”南宫辞忍不住脱口问道。
☆、第137章 ,
陶织沫不敢看他,只觉得如鲠在喉,难以启齿,“我、我现在真的说不出口。我……我说出来了,你定然会嫌弃我。我是宁愿死,也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陶织沫说着眼泪又迅速掉了下来,挣扎道,“我真的是宁愿死,也不想让你知道……我、我不想欺瞒你,可是……”陶织沫突然一下子就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不说便是。”南宫辞紧紧拥她入怀,强行按压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情,“那不说,我允许你保留这个秘密。”
“我、我不是不想说,我真的说不出口。”陶织沫哭道,“我若是说出来了,你定然是要嫌弃我的,我这样的身份,如何配得起你。”她父母乱了伦理常纲,她的身份若是说了出来,定然是比那妓子还要下贱的。
“我不嫌弃你,真的,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嫌弃你。你不说也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南宫辞强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根本想像不出来他前世究竟有多荒谬!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去多想,没办法去理清前世之事。他只知道自己心疼懊悔得快要死去了,犹如万箭穿心。此时此刻,他的心比前世抱着她的尸身时还要痛,痛得难以言喻,痛到他无法呼吸。
“那我求求你,你也别去查我的身份。”陶织沫啜泣道,“若是你知道了,我真是宁愿一死了之,我不想……不想小七也受我牵连。”有她这样的一个母亲,小七日后就算真的成了世子,那也是他终生都难以抹去的一个污点。
“好,我不查。”南宫辞安抚着她,他极度极度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会使得她这般难堪,羞愧得无地自容。可是,他答应了她不查,他就会做到,他会将这疑问永远埋葬在心里。只要她是沫沫,不管她的身份有多么卑微,她在他心中都是人世间最珍贵的,千金不换的。
她一下子坦诚太多,以至于他都无法消化,他甚至来不及理清这些思绪。可是眼下,他有着更紧急的事情要做,前生今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成败皆在此一举。
“沫沫……”他正想安慰几句后离去,陶织沫突然又紧紧抓住了他,“阿辞,那一天,那些话我真的不是故意说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是她的一个心结,至今仍耿耿于怀,像是心上生着的一根倒刺,时不时地作痛。
“不。”南宫辞轻抚着她,如实道来,“那件事后来已经查清了,你当年是中了陶夫人的摄魂术,她蛊惑你出去赶我走,最后命人送金子给我的时候,还说是陶织锦送的。”
“真的吗?”陶织沫眼睛一亮,他简单几句话竟然轻易地拨掉了她心中的这根刺,她终于释怀了,“我就说,我就说不可能……当时,我让紫灯给你送了十金,我还托她传话了……她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我从未想过,她居然会喜欢上你,后来,一直假惺惺地待我。我一直相信她,她说什么都信,若那四年,不是她一直在我耳旁说你那些不是,兴许我还……”
南宫辞敛了眸子,原来如此。等他忙完这件事,当年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可是,他现在必须得离开,窗前的影子已经来回掠过了几次,在无声地催促着他了。
“阿辞……”陶织沫又揪住了他,“我、我还得和你坦白一件事。”
“很重要?”南宫辞的脚已经迈向了门口的方向,他真无法多呆了,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尚未安排好,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