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视清高,喜欢用‘天使’自居的无能医生们总是乐于将从自己手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作为谈资,就好像这样能改变什么似的。但那群人却永远对于【感染者】缄口不谈,因为这是‘无可救药’的绝症,而在‘绝症’上不管浪费多少时间,都没办法将其作为自己下一个炫耀的案例——呵,连‘医生’这种已经烂到根里的混账们都懒得触碰,你们应该就知道矿石病这玩意有多棘手了吧。”
阿依旧是语气无比辛辣,只不过在谈论到‘医生’这一职业时,阿口中的嘲讽少了一份置之事外的戏谑,反而显露出来了自己一直藏匿的真情实感。
“你似乎对医生这样的职业很抗拒?”
霜星皱了皱眉,面前的菲林少年明明也是一名‘医生’,但他却显露出了对于这一职业极为露骨的厌恶。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把那些爱打架的老爷从地狱里面捞出来可以赚一大笔钱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看着他们慢慢嗝屁。”
阿耸了耸肩膀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我之前在你的办公室中看到了一个档案,那是经过你的救治却没能存活患者的名单。”
“——!”
奥森的话语让阿身体震了一下。
“你十分详细的记录了每一名死者的死因,并且分析了如果遇到类似的案例该如何再次解决才能救下对方性命。你将这些死者的死亡背在了自己身上,以此不断驱使自己继续前进。包括刚刚那个情况,就算面对西西里帮的逼迫,你也完全没想过将仅有的源石抑制药剂交给对方,是因为你觉得有更值得使用它的人。”
“……但最后从结果而言,还是浪费掉了哦?”
短暂的沉默后,阿重新让自己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回应奥森,只不过他在回应的同时也开始摆弄起来手里的枪型注射剂,用这种方式来试图让自己保持原本的情绪。
“医生不是卖弄生死作为资历的人,而是有勇气将他人的生命托付在自己身上的勇敢之人。他们或许没有力量去改变对抗这个世界,但是她们却拥有和死神面对面叫板的勇气——我不清楚你的经历,阿。但任何从你手中重新获得生命的人,一定都会对你发自内心的表示感谢……可能也会恐惧吧。”
奥森平淡的对阿说着,他见过凯尔希为了一名感染者连续50小时不闭眼的经历,也见过游击队中为了拯救队员,将自己抵御严寒的衣服撕下来作为绑带的‘兽医’。
奥森很清楚这名少年的思想过于偏激,但他也没准备试图改变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固有看法。
“呵,说得好听,但是在这种狗屎一般的地方,拼了命的救下几个人又能改变什么?什么都——”
“能改变。”
奥森自二人谈话以来,第一次强硬的主动打断对方。
“这一切都能够被改变,但前提是你能够帮助我们。”
“……”
阿愣了一下,在他眼神中,这只不起眼的‘佩洛族’少年明明年级和自己相仿,然而在他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那个瞬间,阿却在奥森身上感受到了自己远远打不到的成熟。
他似乎经历过很多,而即便如此,他依旧会毫不害臊,没有任何怀疑犹豫的说出【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这种自己早就抛置于脑后,不切实际一般的愚蠢妄想。
“漂亮话谁都会说,那你们想要怎么改变贫民窟?这里又不是哥伦比亚的实验室,能够研究出可以量产的稳定源石抑制剂——”
“啊,这个我们已经研究出来了喔,只不过倒不是在哥伦比亚,而是卡西米尔来着。”
“……???”
奥森一脸人畜无害微笑的回应给阿整不会了。
能够量产,能够有效抑制,副作用小——无论阿如何努力,自己最多也就只能满足其中两点,而这个看起来就憨憨的家伙,竟然说已经研究出来了?
“这不可能,我经常会去查阅研究所的文献新闻,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机构会刻意研究关于矿石病的药物,除非是那个无比神秘的血博士——”
“你说的是华法林医生嘛?听说她确实帮了不少忙来着,不过一般都是在舰桥上面提出来的。”
“???”
阿又一次瞪大了眼睛,这个憨憨刚刚是不是像是聊家常一般的说出了在血液与感染方面公认天才,人称【血博士】的名字?
“就算你说关于药剂的事情是真的,但那又如何?近卫局和贫民窟之间的沟壑已经大到根本无法交流了,如今近卫局只要出现在贫民窟就会如火星般点燃炸药桶,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能处理近卫局和贫民窟的分裂?”
阿再度抛出来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贫民窟和近卫局原本就是勉勉强强能相安无事的程度,然而在几次贫民窟暴力伤人抓捕事件之后,二人的关系直接急转直下,并且越来越严重。
“我认识陈警官诗怀雅警官,还有鬼姐。她们都是近卫局的高级警司来着,一起想想办法的话估计也能找到方案吧。”
“……”
阿已经有些迷之适应了。
“就算你真的能够和近卫局搭上联系,但对于贫民窟本身,活在这里的人只会选择信任鼠王,传言鼠王正准备将权力交接给她的女儿,你又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变故?”
“关于这件事,林小姐也在尝试做出改变,她希望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什么是自己真正应该保护坚守的,我相信她能够做出正确的,不辜负本心的选择。”
奥森露出淡淡的微笑,从第一次意外相遇小老鼠惨叫连连,再到宴会上对方落落大方却还是有些生涩的反应,奥森也正在慢慢见证林雨霞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