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不通。
然而想不通,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
吊唁结束,灵堂中只有郁止一个人,他知道这里并没有爱人,也知道对方已经去了别的世界,还知道他们还会再见,因而并没有桑行云想象的伤心。
桑行云走进来,望着照片上桑惜音年轻时的模样,这些年来,从前许多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事都早已经挑明。
“你知道叔爷爷为什么没打针吗?”
郁止沉默片刻,平静道:“知道。”
不过是不想一直耽误他而已。
桑惜音认为自己自私又贪心,自私于他贪恋郁止给的温暖,贪心于还想要更多,可到底,他克制住了这份贪心。
他想着,自己走后,郁止还能有新的生活,摆脱了他的新生活,他走后,郁止再用药也不迟。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不公开吗?”桑行云又问。
不过是想让郁止这个人干干净净,不染污名。
郁止凝望着照片里桑惜音年轻时的模样,“知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都不跟你说明吗?”
不过是不愿给他负担,想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小算计,大概在他心里,他是个卑劣的人,享受着一切却又不用任何方式承认,他走后,带走那深藏在心里的几十年,留下干干净净的郁止。
也不知,走时的他是不舍更多一点,还是轻松更多一点。
郁止心中长叹,闭了闭眼,声音低沉。
“知道。”
他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做什么都无用。
桑行云站了许久,临走前,他留下一句:“郁止,其实我不信,你会一直爱他。”
从前他甚至不信,郁止真的喜欢桑惜音,因为想不通。
如今他信了,郁止大概真的喜欢桑惜音,毕竟如果不喜欢,他同样想不通。
但他不信这会是永远。
郁止心绪恢复平静,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信。”
他的事,无需别人置喙。
许多年后,郁止正常死亡,要求与桑惜音合葬。
模样仍不算老的桑行云来到二人墓前祭拜。
他望着墓碑上二人年轻时的模样,竟觉得二人十分般配。
不,或者说,从许多年前,他便已经觉得他们其实很般配,只可惜生不逢时。
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夕阳到来,他才悠悠叹道:“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