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雨似泪。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没有半点罢休的意思,似乎想要把这个大地上的所有尘埃都冲刷个干净。大雨不停歇,导致原本的地下河已经被淹没了。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水车迟早会被冲毁。更让人放心不下的是竹楼村周围的山峰,这些山峰上覆盖的植被除了松树,似乎就没有别的植物了。如果雨势过大,造成泥石流的话村子就非常的危险。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山上寻找一些容易堆积沙土和水的地方挖通沟渠用来排水,并且在一些松软又危险的地势上铺上绳网,防止泥土被冲毁。本来这些工作应该提前完成的,但是时间太紧张了一些,在加上根本没有预料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这次行动是全村出动的,农时队和采集队的负责运输,工程队负责建造,而攻坚队因为实力最强需要冲在最前面。我当然也不例外,即使穿着蓑衣,酸雨还是会腐蚀着皮肤,但是一个个的村民都咬着牙坚持着,争取能早一些完成任务。
“铁哥,你已经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对着石铁成说道,因为石铁成身上的鲜血已经渗出了蓑衣。
“不碍事的,只是小伤。”石铁成扛着石块正在往旁边运输。他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脚印,却没有半点退缩,只是坚定地干着手上的活。这片山林还有很多像石铁成一样的村民,他们挖沟,铺网,搬石,填坑,即使是天上正下着腐蚀身体的酸雨,但是这些酸雨却无法侵蚀人的内心。
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从四周的山上开出一条条的的山沟,这些山沟汇聚成河流向着远方流淌。
成功的喜悦并没有传播太久,就听见有人大喊“山洪要来了,大家快躲到高处。”
喊话的人是农时队的石佑,他自从失去右手后,就加入了农时队。此时他就在我身边,我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山洪要来了。
只见原来地下河的位置上,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那感觉倒像是烧开的热水。
石佑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向着竹顶跳去,但是刚结束工作的人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
很快石村长就和张爷就来到了地下河附近,张爷闭着眼睛探查了一下,摇了摇头。
“山洪快来了,有力气的帮助其他人爬到高出去。”石村长的声音飘荡在村子周围。
我连忙扶起了身边的石铁成,此时的石铁成行为用力过度已经累到昏迷了。我几个起落跳到了最高的竹楼里,将石铁成放下之后就准备继续救人了。
“轰隆隆”村子里回荡着低沉的震动声,就像远古的巨人踏着步伐走来。
“不好,大家快离开村子。”张爷的声音开始飘了出来。
我连忙将石铁成继续扛了起来,奔向了远处的山峰。
巨大的轰鸣声,使我不得不回头观望。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蛇,露出了半截的身子如同汪洋中的一根柱子,它漆黑的鳞片间勾勒着银色的花纹,一对狭长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甚至只要多看上一眼,就被它骇人的眼光吞噬一样。
心中的畏惧让我想要立刻逃离着里。这种庞然大物怎么会是我这等凡人能够抵挡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向我一样选择逃跑的。他们似乎不知道畏惧是什么,坚定地扑向了远处的巨蛇。我叹了一口气,把石铁成交到了石土豆的手上。“大概,这就是攻坚队吧。”
巨蛇的攻击动作十分迅速,甚至很多少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扑落的蛇嘴吞入腹中。体形差距太大了,现在宛如劫前火车一样的怪物,人站在它身边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河水翻滚,树木倒塌。哪怕只是蛇尾轻轻地扫动,也能造成天崩地裂的威势。
即使面对这样的巨蛇,依旧能够看见一个包裹着土黄色“真气”的身影,用着自己渺小的体型,试图阻挡着巨蛇的攻击。不知道被摔飞了多少次,石村长终于被砸进了山体深处,再没有爬出来。
“雷公电母,降罚于世。乾坤不言,替天行道。”四周传来如同仙古的吟唱,只见天空的云层开始席卷,宛如一个巨大的漏斗。仍然能够看见层层乌云中,久违太阳。张爷全身笼罩在一片墨绿色的光芒之中,就算我通过“集”也不敢直视他。随着张爷吟唱完毕,一颗璀璨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血雾连带着墨绿色的光芒化成了一位全身缭绕着紫色雷电的神祇。哪怕是窥见一角的威压让我无法抬起头来,我连忙低下头,甚至有匍匐跪拜地冲动。
“轰”巨大的闪电从空中落下,而那被闪电缭绕下的巨蛇竟然没有片刻挣扎,就倒在了汪洋之中。只留下了天空中逐渐愈合的,宛如一颗眼睛般的云层。
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歇斯底里。村民们只是默默地站在高处看着愈合的雷电之眼,直到太阳再次消失在了云层后面。末劫之下,人们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是活着的人,还是需要继续活着的不是吗?
生命是何等脆弱?面对着这样的劫难,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生命又是何等坚强,即使面对这样的劫难,还是有人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人开辟出一片短暂的天空。
大雨还在下,掩饰着人们脸上的泪水和悲伤。
“村民们,将资源整理起来,大雨还得下些日子呢。”这是采集队牛队长的声音。
于是村民又开始了紧锣密布的善后工作,根本来不及悲伤,那么只能让悲伤随着雨水流淌,我甚至还能看到,那位慈祥的老人微笑。
最终石村长也被人从土坑里挖了出来,只是已经找不到完整的身体了,被炸得血肉模糊,甚至身体里插满了坚硬的石头,那是被强行打入体内的,即使是这样,死去的石村长身上还缭绕着土黄色的“真气”。如果不是柳先生,根本就没有旁人可以近身。
“张清风,石建设……死者二十四人,伤者三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