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连奚的侧脸。
从搬进新家的第一天起苏骄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室友长得不错,只比他差了一点点。
眉目清雅俊逸,眼睛是微微上挑的勾眼,偏偏眼神清澈,嘴唇又淡又薄。放古代就是那种站在桥头看风景、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放现在,也至少是个校草级的。
可是……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隔着一条马路,苏骄看着连奚与这个苏城本地疯比黑无常对视。
嗯,他们在对视。
对视好几秒了。
还在对视。
还……
艹?!
对视?!
苏骄眼睛一瞪:不会吧不会吧,这死兔子黑无常不会看上连奚了吧?!
就在苏骄心里天人挣扎,是为了这短暂的塑料友谊拼死一命把连奚拖走,还是“室友本是同屋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奚拜拜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一走了之的时候,突然,这黑无常终于动了。
男人看了眼连奚伸出来的手,他没伸手,而是勾起唇角,说出了两个字——
“捩臣。”
捩臣?
连奚问:“列举的列?”
男人笑了声,没回他。
连奚也不懊恼,他目光平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过了几秒,就在苏骄一脸“你们踏马还聊上了”的眼神中,他用最寻常的语气问出了一个最不寻常的问题:“所以……您真的是苏城本地的黑无常?”
男人的眉毛轻轻一动,没有吭声。
过了会儿,连奚笑了,语气肯定:“看来您确实是苏城本地的黑无常。那么……”他抬起头,清亮的眼睛从容不迫地望着对方,笑道:“请问,原来的黑无常去哪儿了呢?”
青年明亮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而坚定的光,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丝退却,如皎月灼灼耀人。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不知怎的,捩臣嘴唇翕动,却没有开口。
片刻后,他笑了:“我告诉你,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苏城原来的黑无常的?”
***
苏城是华夏著名的江南水乡,有“东方威尼斯”之称。这里水网纵横,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水域湖泊。
有传言苏城的路从来不是跟着南北方向建的,而是依水而造。苏城的每一条路旁都能看见一条水系,蜿蜒曲折,这也造就了苏城琳琅变换、纵横交合的道路走势。
三天前,凌晨三点,伊山湖旁。
这片湖是苏城最古老的湖泊之一,远古时期,便受冲击平原、海潮倒灌形成。上世纪四十年代伪政府曾经围湖造田、想剥削人力,谁知道一场大雨将刚刚围起来的田地刷的冲垮,良田还湖,伊山湖又回归当初,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这里阴气缠绕,一片凡人看不见的浓烈黑气,死死压着大地。
头戴鬼差帽,手持无常证的苏城本地黑无常,大口吐着血,身受重伤,倒在湖旁。
他刚刚杀了一只恶鬼。
这恶鬼三年前淹死在伊山湖底,这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去年有个开发商开垦了这片地,挖地基的时候不小心倒灌湖水,恶鬼被唤醒,在工地上疯狂杀人,短短半年,已经死了三个工人。
如果是往常碰见这种才死了三年、吃了三个人的恶鬼,苏城本地黑无常绝对不在话下。可是去年他和一只百年恶鬼争斗,已经受了重伤。如今再收服这恶鬼,竟更是雪上加霜,到了濒死转世的境地!
气喘吁吁之际,黑无常打开自己的无常证:他要呼叫地府!他得让地府立刻派新的黑无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