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老乞丐抬起头,一双澄黄暗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青年。
小青年吞了口口水:“你看什么呢!”
一旁的女友莫名感到心里发寒,她看了眼老乞丐发黑的牙齿和指甲里的污垢,拉住男友:“算了,别和他计较,咱们走。”
两个小年轻一起走进医院门诊大厅,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的吵架声。
“那臭乞丐他妈瞪我,你刚才没看见啊?”
“行了,能不能给你儿子积点德,跟那老东西计较,你不嫌脏啊。”
灿烂的阳光下,老乞丐虚着眼望着那对小年轻远去的背影,他嘿嘿一笑,挠了挠油答答、黏在头皮上的头发,轻轻抠了一下。一只肉眼无法看见的小黑虫从他的头发里飞了出去,嗖的一下,钻进了女人的耳蜗。
“哎呀,什么东西,咬了我一下。”
“蚊子吧,垃圾医院,搞这么多绿化,全是蚊子。”
老乞丐龇开一口污黑的牙,又一步一晃地走向医院大门。他迈出大门时,医院太平间里,连奚正好进门,一脚踩扁了一只小虫子。
老乞丐脚步顿了顿,咯咯地笑了几声,嘀咕了一句“小家伙还真有点东西”,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家医院。
清晨九点,园区医院。
人流如潮。
***
苏骄早上一睁眼,推开门,懒洋洋地喊了声“连奚”,目光就刷的和一个黑衣男人对上。
黑无常大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矮子室友瑟瑟发抖,扒着墙就滚回了房间,哭唧唧地给连奚打电话:“连奚呜呜呜,你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连奚刚从医院出来:“马上回去,怎么了,有事?不带早饭,都要中午了,你自己点外卖。”
苏骄:“我是那种打电话要你给带早饭的人?”
连奚:“哦豁。”
苏骄:“……”
苏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开门,刚才吓死我了,那个黑无常,他就站在、站在咱们家客厅里!”
心里快速地闪过一句“什么叫咱们家客厅,这是房东家客厅”,随即连奚道:“你帮我好好招呼一下人家黑无常大人,别怠慢了。”
苏骄:“???”
“你怎么突然大发善心,你和他认识?”
连奚:“不认识。你善良点,人家是官差,等你死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人家。”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连奚:“我全家确实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了。”
“……”
挂了电话,连奚上了出租车。
他没空管矮子室友的死活。
人家金光大佬是黑无常,又不是索命鬼,你又没死,人家管你干嘛?
人家怕不是连余光都懒得给你一下。
而事实上,连奚也猜对了。苏骄做足了心理准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房门,谁料……
“艹?人呢?”
俊美淡漠的黑衣男人站在电梯前,双手插着口袋,眼皮散漫地搭拢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上上下下、不停穿梭的大金属疙瘩。
浓烈的黑色气息在男人的瞳孔里酝酿弥散,厚厚的墙壁此刻在他眼中,如若无物。
他的视线穿透墙壁,看见不停有穿着黄色、蓝色衣服的人从一楼走进这个铁疙瘩,跑到某一层,敲门送完东西,又坐这个铁疙瘩下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