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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2页)

金铃没有任何超逾理智之外的反应,她十分冷静的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缘份已尽,欠缺深入一层的因果;心如,这种事是难以勉强的,你不要误了自己也误了我,我或者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却决没有轻视你及戏海你的念头……”贝心如的双额不停痉挛着,呼吸也显得急促,他咬着牙道:“不管你怎么说,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谁也不能阻止我得到你,包括你自己;金铃,小金铃,我不惜玉石惧焚!”

于是,金铃不作声了,她毫无表情的凝视向远方,但眸瞳(奇*书*网^。^整*理*提*供)中却是一片茫然,一片不知将来何在何往的茫然……伏在鞍上的何敢不由心里犯嘀咕——看来金铃的桃色恩怨还真不少,“八幡会”官三爷的麻烦正方兴未艾,猛古丁又冒出这么一个南海情种来,从这份粘缠劲瞧,想要有个了断失不容易,下一程又该怎么办是好?红颜总是祸水,这句话似乎又一次说对了……小村庄、小茅屋,倒是金铃替何敢请的这位郎人中还算是个祖传有方的明白人,在这片小村子里为何敢治了三天伤,使何敢的情况颇有起色。

据老郎中说,何敢的外伤并不严重,就是潜伏体内的一股郁毒十分麻烦,这股郁毒是由某种罕见的蝎蜈类毒虫所传染,由于毒性奇热,本当早就发作,只因何敢中毒的份量不算太重,加以身底子强壮,才得勉强压制了这些天,最令老郎中奇怪的是,好像另有一种什么药物暂时把这股毒性圈围住了,使其不能迅速蔓延,但这种药物的力量却在逐步谈退,若再有一次外力的冲激,很可能就会使毒性二度进发——像前几天何敢骤然不支的同样模式。

何敢思量之下,自然心中有数,不禁也骂翻了那白不凡的三代祖宗;白不凡所给的几包解药,那几包声言百灵百验的解药,显见只是障眼法,仅是一种治标而不能治本的临时药方!

老郎中对何敢体内的积毒,似乎没什么有效的法子医治,开了些散热通脉或导汗祛郁的方子暂为疏引,他明白表示不能根治,再三劝说何敢万勿耗劲使力,尤忌妄动精气,保元守一,才是眼前应付之道……对何敢而言,这样的因应方式几乎是行不通的,吃他这行饭,尤其目前的险恶形势之下,前面尚有一大段坎坷路途要走,若是临阵观火,逍遥自保,休说自己不会原谅自己,便是敌人也放他不过呀!

三天以来,除了老郎中每日两次前来看伤治病,就只有金铃时时到房中嘘寒问暖,亲奉场药饮食,那位“珍珠”,却是连影子也不见。

此时,又已初夜起更时分了。

门上轻敲,金铃翩然而入,手上依例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粥,香风过处,她先把莲子粥置于桌面,又剔亮油灯,笑盈盈的向竹榻上的何敢一伸手;“请啦,还等我扶你起来?”

身着中衣的何敢披上外衫,趿着鞋子来到桌前,一边拉板凳,边笑呵呵的道:“每天麻烦你送这送那,委实不好意思,我说金铃姑娘,我人已好得多了,赶明朝开始,你们在哪里用饭,告诉我一声,我自己来吃就行……”金铃也坐到一侧,柔柔的道:“别客气,何敢,你还是多养息两天好,上次那一仗,你身子亏损不少,正可借着这几日功夫滋补滋补,说真的,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往后一大段路,还多有倚重之处,若是身子不够硬朗,岂不你我全要遭殃?”

一口喝下半碗粥,何敢咂着嘴巴:

“这倒是事实,所以我也来者不拒,有药灌药,有肉吃肉,总是他娘的补气强身,看情形再一两口也就差不离啦。”

手托着下颔,金铃闲闲的道:

“再说吧!等你自觉痊愈了我们才走……”金铃是个极重衣着打扮的女人,对自己的仪表向来非常注意,此刻是一袭翠绿衣裙配着翠管翠色耳坠,一片清丽的翠绿被莹莹的灯光照映,越发显得容颜焕然,艳研炫目,灯下看美人,何敢觉得比这碗莲子粥够劲多了。

发觉何敢的眼神老在自己身上打转,金铃不由佯嗔:“喂,你只管吃你的粥,一双贼眼朝我梭溜什么?”

何敢笑了:

“老实说.金铃姑娘,你长得真标致,我有生以来,还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哩……”金铃“噗妹”一笑:“我还以为你从来不曾发现我这个优点呢,何敢,这一路上来,你对我的言行态度完全和对一般人相似,在你眼里,好像我除了是个女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特异的地方了……”何敢又吸了一口粥:“也不是这样说,干我们这一行有许多禁忌,对主顾更不能逾了分寸,我又不是有毛病,漂亮的女人怎会不懂欣赏?只是自己得克制点儿,稍稍失态就会损了个人尊严,更别说遭至主顾憎厌啦……”明媚的双眸闪动着,金铃的声音好甜腻:“平时看你粗,却粗得蛮可爱,何敢,讲真的,你为什么不娶亲?”

摇摇头,何敢道:

“我早已说过,谁肯嫁给我们这种吃刀头饭的江湖浪荡?朝不保夕的日子,能把老婆逼疯,就是有个迷了心窍的姑娘愿意过门,我也不敢要,糟蹋人家大好青春,与心何忍?你再甭提这档子事,赵家姑娘不是我该高攀的,我不能对不起人家——”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对了,你的问题怎么办?我不提那官玉成,提了你会恼火。金铃姑娘,倒是南海来的这一位,你琢磨着待如何应付?”

一提起贝心如,金铃的形态就有了变化——极为厌烦的变化,她冷淡的道:“怎么应付?还不是叫他早死了这条心!男女之间的情感归属岂是强求的?也没见过这么死缠活赖的人!”

何敢微笑道:

“叫他死心恐怕不容易,他不是表明了么?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甚至不惜玉石惧焚;金铃姑娘,我看这小子对你用情很深哩,一个男人一朝迷上某个女的,啧啧,那股痴狂法,九牛都拉不回来……”金铃瞪了何敢一眼:“天下哪有这等强横霸道之事?又不是生意买卖,还能硬逼着人家交身交心?实在缠不过,大不了悄悄溜走,看他再往哪里去找?我就不情尚有另一个巧遇!”

何敢将碗里粥底喝干,放下碗,龇牙一笑:“就和你六年前的使的那招一样?”

金铃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幽幽的道:

“我知道你实际上是在指什么——不错,六年多以前,我喜欢过他,也和他好过一阵,但那时我年纪还轻,还不能体会真正的情爱内涵,贝心如外表英俊儒雅,又是出身南海名门,我很快就被他吸引住了,直到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才发觉在他锦绣的外貌之内里含着太多的缺点,善妒、多疑、心胸狭窄、自高自大,而且总是一厢情愿的以自我为中心,我受不了他,又摆不脱他的纠缠,只好一走了之……何敢,人不可能不犯错,与贝心如的这段冤孽,我承认事先认识不清,然而,我并不亏欠他什么,一点也不亏欠……”何敢静静的道:“在贝心如的想法,大概和你完全不同,至少,他会认为你欠了他太多感情的债。”

冷冷一哼,金铃道:

“他要这么想,也只有随他去,不管怎么说,我和他决不可能再续前线!”

何敢轻喟一声,道:

“男女之间这个‘情’字,委实沾它不得,一旦沾上,不仅夹缠不清,更会惹出多少匪夷所思的复杂风波来,甜头一点点,苦恼却是一大堆……”摔摔头,金铃有些伤感的道:“我常常沉思回省,这么多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得到了些什么?何敢,结论实在令人泄气,有形与无形的收获全没有,连最起码的个人情感问题都没处理好,搞得一团糟。我曾伤害过别人,别人也伤害过我……除了心灵上的创痕,精神上的负累,剩下的只有一片空虚。何敢,人活着如果失去指望,日子就太痛苦了……”何敢十分同情的道:“从外表上看,倒看不出你有这么多烦恼;我说金铃姑娘,你总不会没有亲人吧?在你目前的双伶情况下,亲人的慰藉将对你大有裨益——”金铃笑得好苦:“我投奔关外,正是去依靠我如今唯一的亲人——我的二叔,除了他,这人间世上再没有和我血缘相连的亲属了何敢豁达的道:“金铃姑娘,你也用不着自怨自艾,至少你还有个嫡亲的二叔,我呢?我他娘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两岁死了爹,六岁没了娘,靠我师父收留把我养大,十六岁那年老师父也上了路,就凭自己一个愣小子昏天黑地的胡闯乱撞,在这又险又毒的世道里碰得浑身是伤,满头是血,新疤加旧创,跌倒再爬起来,如今我不也好端端的活着?所谓空虚是填饱肚子的人才够资格讲的话,譬如我,成天要找生意嫌钱活命,想空虚也空不起呀!”

金铃禁忍不住完尔:

“何敢,你真是个老粗,人活着总不该只为了吃饭,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像理想、抱负、精神的寄托等等,最低限度也得打谱如何过得更好……”何敢点头道:“一点不错,前提则在生活安定之后才能想到这些,人要整日为了嚼谷忙,再大的抱负亦不过尔尔了!”

金铃掩嘴打了个哈欠,略显倦态:

“明天再聊吧,何敢,不打扰你了,早歇着,别忘记睡前服药……”她的话尚未说完,虚掩的门扉突然“砰”的一声被重重推开,灯影的映照下,门外是脸色铁青的贝心如!

金铃吓了一跳,待发觉是贝心如站在那里,不由怒火顿升,她一边伸手拍着自己胸口,边冷峻的道:“你这是干什么?半夜三更还想拆房子不成?”

贝心如板着面孔,火辣的道:

“半夜三更?你也知道现在是半夜三更?半夜三更了你还待在这个臭男人房中做什么?孤男寡女,干得出什么好事来!”

拂晓刺杀……第十章再现魅影

第十章再现魅影

这一番话不但说得冲,而且十分恶毒,金铃固然气得浑身发抖,连何敢也颇觉承受不住,他的立场原是置身于这二位的情感纠葛之外,尽量保持超然,眼前姓贝的却一杆子把他也打了进来,尊严有关,便不得不有所表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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