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道:“现在说软话啦?晚了!这样吧,为了弥补岳和一家的损失,将你自己的地拨给他一些,一配一就行,岳大哥你有多少地?”
岳和说:“一百亩吧。要不就算了,我也没有吃亏。”
李春道:“不行!恶人必须惩治,不能让他占便宜,这回被我逮住了,没逮着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总算帐还是便宜了他,就这样,张大保长,听到没有?我回头会来检查的,你别跟我玩儿花活。”
张宏霸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主儿,听了这个判决心头火冒三丈,两眼一立就要发作,又想到光棍不吃眼前亏,又把两眼放平,说:“好吧,遵令。”
说完,就要走人。
他估计在这里时间再长一些,就会按耐不住,原地爆发。
可是,他刚一转身,就被李春叫住:“张大保长你去哪里?我还没完事你有什么急事要先去办?要不我先去给你帮忙,先把你的急事办完,然后再办我不急的事情?”
这话张宏霸就接不住了,我一个小民,有什么事情比你县太爷的公务还急,绝对没有!
扑通一声,原地又跪下了。
还是那个泥坑,还是那双膝盖,只不过这次又多加深了半尺。
李春也没有让他起来,追问道:“岳家的事情就这样,王家的呢,你又是怎么处理的?对了,你还是重述一下朝廷的优抚条款吧,就是关于新迁入农户的那些,别扯远。”
张宏霸垂头丧气地背诵:“对外来新户,一律赐给居所,土地可以购买,也可以租借,购买的话,每亩一两银子,租借的话,收获产品的两成。这件事情我是秉公守法的,只是每亩加了一两银子,这是官府的各项费用……”
李春断喝:“胡扯!官府的加成只是对寻常的税赋而言,不是这种救灾相关的任何事项。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一听欺君罔上这个名头,张宏霸咣叽一头就磕进了眼前的泥潭。
这头他不能不磕,否则欺君罔上罪名一旦坐实,不但他自己脑袋不保,他全家都完了。
即使他的靠山也会受到极大牵连。
他之所以到现在依然不慌,就是指望他的靠山必要的时候,能够对他伸手相助。
虽然他的靠山不怕李春,可是李春现在手里有他张宏霸的把柄,到时候就难免占据下风。
自己想沾点儿便宜,却丢掉靠山,亏姥姥家了。
带着满脑袋泥浆,张宏霸说:“大老爷饶命,小民再也不敢了!你说,怎么赔偿那位王财主,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绝无二话!”
李春也不想搞大事端,只要这小子认头,别让王明吃亏,就过去了。
对岳虎说:“去,弄盆水来,让张大保长洗洗脸,不然别人以为是一头泥坑里打滚的猪呢。”
岳飞这才从岳虎的怀中跳下来,带着他去端水。
端来以后,虎子又使坏,没有给他,而是从头浇下。
效果还好,脑袋和脸已经不再是泥色重重。
李春道:“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定斩不饶!新来的农户不是买地每亩一两银子吗?王明的地亩钱,就由你张大保长出了,限额是一百亩。也不让你吃亏,一百亩以上的,就不让你出了,他自己掏钱。即使外来户,也要买卖公平才行。你们双方对此处理,可还满意?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李春办案,向来一碗水端平。”
张大保长暗中吐槽:“你这个端平,是把水先倒在王家的锅里,碗里面啥都没有了再端,怎么端都平。”
口中却说:“青天大老爷公私分明童叟无欺,小民张宏霸心服口服。”
王明则有些于心不忍,这要是他弟弟王聪干的,早一脖拐呼上去了。
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虽然他先前也差点被那个家伙仗势欺人了,李春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强人的作法,王明本质是老实人,却心中不安,认为不妥。
他也是有话留不住张口就来:“李知县……”
李春道;“你有什么意见,找你弟弟去提,我没有功夫耽误,处理完最后一件事情就走。”
王明只好打住,明摆着告诉他,我这就是最后决定。
找弟弟王聪?那小子和李春穿一条裤子,肯定不听他这个大哥的。
从而他这一打住,就是认头了这种处理方式。
只听李春正在说临走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对于程岗村的保长,张宏霸你依然是大保长,将你答应的事情都办理妥当,不得有误;同时增加保长力量,我现在就任命岳和和王明为中保长,有什么事情你们三个人决定,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以人多一方的意见为准。还有,所有的小保长都由中保长任命。从现在开始,就照此办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为了联络方便,虎子你就留下,你跑得快,跟兔子一样,负责给我传递消息,这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及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