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初三,辰时一刻,这时太阳已经有一竿子高,红彤彤地照在程岗村最大的麦场上。
场上的两拨人,都已经进入严肃操练状态,偌大场地、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些压抑。
因为所有人都在闷头操练,一边手脚不停,一边努力准确地回顾要领,一点儿不能马虎。
大队人马操练原地踏步走的那些人,是张宏逵掌舵,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酒杯粗细两丈长的白蜡杆。
见到谁的动作不规范,就是一棍子敲过去。
他的打人技巧堪称炉火纯青,被打的人鬼哭狼嚎,却不会受伤,不影响他们继续操练。
只是练的时候,被打的痛楚保持同样水平,让那些人一边不停地练一边不住口的惨叫。
很好地起到杀鸡给猴看的作用,而且是一种不断活动的猴儿,可以警告更多的鸡。
今天说实话张宏逵有一肚子邪火,主要是昨天的那一顿揍让他气冲斗牛。
说是家法,可是张宏逵心里一清二楚,就是张宏霸他狗爹为儿子出气官报私仇。
其实也不关官家什么事,就是他们大族里的私仇,大私报小私的仇。
其实家法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只不过就是四十鞭子。
肯定抽不死,那鞭刑造成的疼痛也能忍,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忍不了这个就别叫男子汉了。
但是,最难以忍受的是羞辱。
不知道是那个缺德冒烟的无良祖先规定,抽鞭子一点要把受刑人全身扒光,在全族人的观赏面前行刑。
不仅如此,那个制定家法的人还规定,四十鞭子要均匀的抽在受刑人的四面身体上。
尤其是其中的十鞭,要仰面朝天躺在那里找抽。
张宏逵是个体面人,堪称张氏家族最文明的一个佼佼者,受此羞辱情何以堪?
要不是他心有牵挂,他早就暴起伤人,和那些人死干了,全部干死他们。
干不死他们他自己死也一了百了。
他的牵挂,就是他的一个出了三服的堂妹,二人关系亲密,离私定终身只有一线之隔。
不过二人心中有数,此生一定男的非堂妹不娶女的非堂哥不嫁了。
无巧不成书,他那个心上人堂妹也在现场观看他受刑!
这就让他无地自容了。
受刑过程当中,尤其是正面受刑的时候,他做贼心虚地遛了堂妹一眼。
发现堂妹双手捂脸双肩耸动似有哭泣声隐隐传来。
别的看不到,从捂脸双手的边缘看到堂妹平常粉红色脸庞一片通红。
显然是自己给害的,又羞又气,怒形于色。
也就是在那以后,趁着翻身,他一头磕在地上,想撞碎脑袋死了算了。
可惜的是,那制定家法的老祖宗防患于未然,那地板虽然坚硬,却根本撞不死人,只是伤了一块皮。
就是刚不久虎子看到那块脸伤。
那以后他就没有见到堂妹,估计他堂妹也不想见到他,他更没有脸找上门去。
有这个前因积攒在哪里,张宏逵脾气要好才怪。
打了几个人以后,还是没有得到发泄,这时他一眼发现一个新目标。
这个新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哥张宏霸!
虽然他不想家丑外扬,可是这气大伤身,跟家丑比,还是别伤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