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秾被小蚂蚁引带到二楼,他才发现,一整个二楼都是他的房间,一眼都望不见边际,仅仅只是浴室,他走一圈就足够自己烘干身上的水分,二楼还有偌大小花园,衣帽间等等奢华布置,这种房间大小,就算是叶兰帝国里也找不出第二间。
楚秾纵使是身为皇子,无论是受宠时还是失宠时,他都不曾见过这样宏伟的房间。
小蚂蚁给他布置好了一切,甚至浴缸边放了舒适柔软的睡袍,她笑了笑,就退出了房间。
楚秾独自一个人被留在偌大的房间里,他略微有些孤独,不自在地在房间里晃了晃,大概略览了房间内部,疲惫感在安静后弥漫上来,他洗了澡,换上衣物睡觉。
房间里的床铺也比寻常的床大两倍,他躺进去像个躺进方块里的小人一样,楚秾不适应地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今日发生的种种全都扑面而来,荒诞感缭绕着,楚秾抱紧了被子。
他七八个小时之前,还在悬崖之上被人桎梏威胁着,现在却在偌大的城堡里,睡在最为宽阔柔软的床铺上。
一群奇怪的生物在热切地爱他,他还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神明的丈夫。
他别扭得难以入眠,直到他忽然察觉到身侧有人到来,床铺略微凹陷下来,他回头望过去,却只看到了虚无的空气,他意识到,他的丈夫睡在了他的身边。
他有些紧张,躺在床上不知所措。
他腰身忽然似乎被人抱住,楚秾一下子安分下来,乖顺地躺着,他依稀听见有人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说:“睡吧,晚安。”
楚秾本来澎湃嘈杂的心绪一瞬间安分下来,耳边全是静悄悄的,原先紧绷的身躯松懈了一些,他掐紧了自己的衣物,又缓缓地松开了手,睡意轻慢地侵蚀而来,他窝在床铺里深眠睡去。
有人在他深眠时,眼光深沉缱绻看着他阖目睡去的模样,看了整整一晚。
……
深渊浩瀚有千万里,几乎就是一整个地下王国,原先叶兰帝国毫无察觉,楚秾亲眼看见过,才知道原来深渊里另有乾坤,而被当做祭品丢下深渊的楚秾则真的成为了深渊的陛下。
自从楚秾到来,深渊犹如见到他旷远以久的主人一般,欢呼着打开了自己最大的热情和爱,全都赠予他们的皇帝陛下。
深渊之下再不是过往那般如同在地狱一般的死气沉沉,他们变得欢欣热闹,处处生机,就连千万年都不曾生长过植物的深渊之下都有了春苗,植株肆意繁殖起来,不像是地狱,更像是繁茂华丽的天堂。
最初以黑暗沉疴为食的暗黑生物,成为了日出日作,日落而息的人类。
他们愿意为了他们的陛下,而变成普通的子民,驱散所有阴沉气,为他们的陛下而变得欣欣向荣,来往繁华。
美好得楚秾都以为深渊之下不是叶兰帝国谈之色的人间炼狱。
它比叶兰帝国的引以为傲的人间,更像美好的乌托邦,适合人间万物生长的天堂。
楚秾也发现,深渊之下的生物,大部分能力有限,并不能时时刻刻维持人形,他们最本体还是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大部分都在城堡外生活着,只有能变成人形的会来到楚秾身边。
但是他们的人形维持得也并不好,会时不时突然变回去,穿女仆装的小蚂蚁就曾在楚秾眼前变回一只蚂蚁身,她哭着跑开了,好久都没在楚秾面前出现,直到楚秾去她的洞穴里安抚她,还送了她一支蓝玫瑰,她才喜笑颜开,又回来继续工作。
楚秾的伴侣,他的丈夫深渊神主偶尔也会陷入休眠状态,在休眠时期,楚秾不去唤他,他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出现,但是楚秾一旦
唤他,他一定会睁开眼对上楚秾,事事如此有求必应。
楚秾不解他丈夫为什么会如此,直到后来他才从竹鼠得知,在他到来之前,深渊神主都是沉睡的状态,深渊里的生物不敢打扰他,所以都在黑暗里兀自生活,时间过得很慢又僻静孤独。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小蚂蚁所说的一样,都是为楚秾的到来而准备的。
他是深渊里命中注定的皇帝陛下。
楚秾起初并不太能接受这个称呼,对自己和深渊神主的关系也有些生疏,并不能以神主的妻子自处。
深渊神主是叶兰帝国的庇护神,但是他只是个祭品,以新娘的名义被献祭的礼物而已。
他被所有人放弃,他连一个普通的叶兰帝国的百姓都不如,深渊神主妻子的名义与他而言,过于贵重了,深渊对于他的热爱,也过于炽热而庞大了。
他受宠若惊。
尤其,他总是觉得,自己或许并不该拥有这些。
他不但是祭品,还是替代品。
当下的生活像是他砸中了别人的奖励一般的欢喜又心虚。
他躺在偌大床铺上茫然得难以入眠,他深眠已久的丈夫会来到他的身边,其实柔软至极的棉被里并没有体温,他的眼前也不曾有过他丈夫的相貌,但是他丈夫一来,他就知道。
他的丈夫总是无声地看着他,一双眼炙热滚烫着,望着他,像是一团火的温度烘热着他。
楚秾忍不住望着他的丈夫问:“是不是……如果作为新娘的祭品,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是你的妻子?”
楚秾鼓足了勇气,但问得并没有底气,他仍旧记得最开始抽签成为新娘名义的人是蓝斯,不是他。
“……”楚秾察觉到他丈夫的目光更加炽热了,他无比专注迷恋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