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文挪了挪屁股,靠进他怀里,捞起他的胳膊从自己背后绕过去,让他搂住自己。他美滋滋地向他说着自己的计划:“现在七月份了,我打算报一个八月份的团,所以要抓紧了,这两天我再详细研究一下,下礼拜就要付钱了,签证什么的都要时间准备。哎,你前几个月到日本出差过,你的签证还有效吗?”
向青云点点头:“我的签证还没过期。”
叶佳文笑道:“那好,我问问旅行社能不能把签证费省下来。不过现在旅行社都很黑的,我今天问他们我们能不能三个人要两张床位睡一间房,省下一个床位钱,旅行社的人跟我说就算放弃床位也不能退钱。真黑!”
向青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叶佳文说:“八月份我们学校也放假了,哎,在学校里面工作就是这点好,自由,一把年纪了还有寒暑假放。你都好几年没请假了吧,去把年假请了,好好放松一下!”
向青云侧过头吻了吻他的额角:“好。”
这天晚上,叶佳文格外热情,一反常态主动地做了个全套。他们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全套了,因为叶佳文嫌烦,做一次全套要伤几天元气,所以他们的亲密一般也就互相抚摸一下就完了,除非特别有兴致的时候才来一套口活。正因为如此,做的时候一对老夫夫还格外有激情,到最后那一下,叶佳文舒服的全身痉挛,居然失去意识十几秒钟的时间。
醒过来就看到向青云一脸紧张,紧紧抓着他说:“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叶佳文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到他肩窝里:“年纪大了,太激情,身体受不了。”
向青云抱着他拼命地亲他,还跟十几年前一样把他抱进浴室里为他清洗,并且主动换好了床单,才搂着他躺下入睡。向青云一般一沾枕头就都很快睡着,叶佳文的睡眠就没有那么好,所以等向青云开始打鼾了以后,他的神智还很清明。
他伸出手指,借着窗外打进来的微弱的光线用指腹描摹向青云的五官。向青云五官长的很立体,叶佳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什么混血儿,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儿子,能长成这样,纯属基因突变。年轻的时候叶佳文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老男人,也无法想象自己年纪大了以后变得油头油脑发福大肚子怎么办。但是现在,他跟向青云两个人都快四十岁了,也差不多迈进老男人的行列了,他们却还是那么相爱。虽然皮肤不那么紧致了,虽然眼角已经有皱纹了,但是在他眼里,向青云还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他可以想象,再过几十年,他们头发斑白牙齿掉光,向青云还会是最英俊的老头。
这么多年,他和向青云不是没闹过矛盾,吵最凶的时候也闹过几次分手,但是现在还是高高兴兴躺在一张床上;最穷最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别人家的地下室挤了一个月,白天还要打三四份工,但是现在有房有车有钱旅游了;最艰难的时候,除了要还房贷,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被债主上门泼油漆点鞭炮,每个月工资刚转到账户里马上又被转出去,吃两毛钱的挂面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加,但是现在每个月也能存上两三千块钱了。所以说,只要人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没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清早,向青云接了个电话,说是一个老同学来S市,他去接一下。叶佳文知道这个老同学和向青云联系了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上个月突然冒出来的,说想来上海打工赚钱,让向青云帮帮忙。向青云是个大好人,老同学跟他提的要求,他当然是能帮就帮,最近几天一直帮人注意着报纸上招聘的消息,还问过叶佳文他们学校招不招人。叶佳文跟了他十几年,对他这种老好人的脾气已经摸透了,也就随他去,没有放在心上。
向晓龙吃好早饭就出去找同学玩了,叶佳文在电脑前坐下,继续研究关于旅游的事。他们家三个男人里,两个姓向的都是马大哈,这种需要计划安排的事,都只能全权交给他来操办。
旅行社的负责人给了他一份关于签证需要的东西的文档,他看了一下,除了单位开的在职证明外,签证还需要开一份财产证明,证明自己至少有五万元的存款。如果是一家人,那么一张财产证明就够了,但是他跟向青云有一家人之实,却比寻常夫妻缺了一张证,所以他们不能出具同一份财产证明。他们的钱扣除旅游所需的费用,只剩下五万,只能开一份财产证明,万幸的是向青云的日本签证还没有过期,所以五万就够了。
在出门去银行办证明之前,叶佳文给自己在日本东京生活的大伯父打了个电话,跟他嘘寒问暖,告诉他自己打算八月份去日本,到时候有机会就去看看他。然后还特地询问了一下日本核辐射的情况,大伯父很肯定地告诉他现在核辐射的浓度对人体已经没有多大损害,何况他只是去几天就回来,让他不要担心。其实叶佳文之前在网上已经查了不少资料了,基本上都说日本现在核辐射的程度没有大碍,想想也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听说日本本土有什么怪病蔓延、有人发生变异,只要不去福岛的话基本没什么影响。何况这个核辐射也给他省了不少钱,就当是去照照X光吧。
叶佳文出门去银行的路上,接到了向青云的电话。他问向青云:“怎么样,人接到没有?”
向青云的语气听起来很郁闷:“宝宝,我可能遇到骗子了。”
“吓???”叶佳文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向青云说:“那个人不是三个星期前给我打电话吗,他说是我老同学,其实我根本不记得这个人了,我想可能是我忘记了,既然他说是,还能叫得出我名字,那就肯定是了。他这段时间里给我打的几个电话都是说他们家家境怎么惨,他妈妈生病,他爸爸被车撞死了,一直跟我诉苦,说想来上海赚钱给他妈妈治病,我就想一定要帮帮他。他跟我说今天来上海,让我去接他,我车开到半路,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出了急事,让我带八千块钱过去给他救急,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叶佳文的嘴角狠狠抽了抽,“我靠,这种低级的骗术你也上当?!叫得出你名字,肯定是什么无良的中介公司把你的信息卖了,我现在接广告骚扰电话十个有九个都叫得出我名字!”
向青云的声音又轻了一点:“我怎么知道他会是骗子啊……宋志怀这个人你听说过么?他说他是我大学同学。”
叶佳文翻了个白眼。他跟向青云是大学同学,他一开始听说是个老同学,自己有没听过名字,就以为是他的高中同学,没想到向青云头脑简单到这个程度!他没好气地说:“没听说过,你就不会问他你们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让他说出五个导师的名字啊?”
向青云木讷地说:“哦,那我问问他。”
“你是白痴啊!”叶佳文对着电话大吼道:“你现在还要去问啊!明摆着是骗子好不好!就算不是骗子,是你老同学,你真打算给他八千块?你的钱是天上飘下来的啊!”
向青云那里结巴了一会儿,有点沮丧地说:“哦,那我不去了,我现在回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买菜回来做。”
叶佳文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火气,说:“不用了,小龙中午不回来吃,昨晚还剩很多菜,我们随便弄点吃就行了。对了,你买个猪蹄吧,晚上给小龙炖猪脚汤喝,”
挂了电话,叶佳文一路上直唉声叹气。向青云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实诚,在这个不怎么实诚的社会里到处吃亏。以前读书的时候叶佳文觉得这是他的优点,可是真的跟他一起过日子了,这些就成为他致命的缺点了。绝对不是夸张,真的是致命的缺点,就因为他这个脾气,叶佳文跟着他十几年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好几次眼看日子要蒸蒸日上了,却又被人骗的倾家荡产。
一旦开了个头,思绪就像潮水般涌出。叶佳文有点不忿的想,其实向青云这个人做朋友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却不适合一起过日子。他的脾气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苦别人,亏了自己也不能亏别人,所以做他的同学、同事、伙伴,那真是再好也没有。可是做爱人,对他来说自己就不是“别人”了,就得跟着他苦,看着他把钱掏出去让别人好。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善变,昨天叶佳文还在想自己是多么的幸福,今天出了这么一件事,他又开始觉得生活不如意了。不过银行很快就走到了,他的思绪被打断,没有再想更多的陈年旧事了。
这年头干什么事都要排队,吃饭要排队,上厕所要排队,连买房子都要排队。银行当然也不甘示弱,就办那么一件小事,叶佳文拿着手机玩了快一个小时的连连看,终于排上了。
他把存折和身份证交给银行办事人员,说明来意,对方训练有素地把他的存折磁条刷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先生,您的存折余额是三万八千五百六十四点四元。”
叶佳文本来还有点心不在焉,愣了一秒钟,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你说还剩多少?”
银行业务员看了看他的脸色,手指指电子屏,示意他自己看:“38564。4元。”
叶佳文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然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克制着自己扑上去的冲动,颤声道:“不、不可能的!少了四万块钱!你给我查查怎么回事!”
银行业务员耸耸肩,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然后说:“本月十号,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