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顿应酬饭吃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然后由另一个老板做东,到某洗脚城去洗脚。去了,就肯定不仅仅是洗脚这么简单。先前他被人带去什么歌舞城,也是请了个大胸的女人过来在他身上狂蹭,某老板还给了他一张宾馆的房卡,真是叫他欲哭无泪,最后只好把自己灌得个酩酊大醉假装昏死过去,回家以后马上吐的昏天暗地,还是向青云帮他清理的。向青云也会有应酬,每次回来也是一脸疲惫外加满身胭脂味道。有的时候男人在外面应酬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好在他们在这种事情上非常的相互信任。
叶佳文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他不想再去什么洗脚城,今天是他生日,他想赶快回家。于是他一出酒店的门就扶着墙干呕起来,他先前在嘴里藏了一口嚼烂的酒酿圆子,呕出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吐出以后,他虚弱地对几味老板秘书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实在是不行了,你们去吧,别因为我扫兴了。”
几位老板纷纷说,哎呀那真是可惜。不过叶佳文不是关键人物,他们倒也无所谓。
陆清对做东的某老板说:“我今天也不行了,我这两天生病,昨天刚在医院吊完水,晚上不能玩的太晚。这样吧,你们去玩,我们改天再聚,你说的那个项目我已经知道了,回去会好好考虑,下礼拜就给你答复。”
某老板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强求了,大家再寒暄客套几句,就各自散了。
陆清一手搂住叶佳文的肩膀,让他往自己身上靠,扶他往停车的地方走:“我送你回去。”他的姿势简直可以称作是抱,叶佳文顿时有点尴尬,稍稍挣了一下,陆清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吐完以后又有力气了?”
晚上陆清要保持头脑的清醒,没喝几口酒,所以他自己开车送叶佳文回去。两个人上了车,陆清从车后座上拿了个礼盒丢给叶佳文:“生日快乐。”
叶佳文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清笑了笑,发动车子:“如果我说我一直都很关注你,你信不信?”
叶佳文哑然,顿时不敢开口了,连礼物盒也不敢拆,好在陆清没再说什么。
陆清一路开车,叶佳文喝多了酒有点犯困,就闭目养神。这一闭眼,过了不知道多久再睁开,发现路边的景色有点不大对劲,路灯太稀少了,十几米才一盏,四周又昏暗又荒芜,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叶佳文惊讶地问陆清:“陆总,这里是?”
陆清很沉稳地答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很快就到了。”
半小时以后,车停下了。叶佳文下车,四周鲜有照明设施,一片昏暗,他根本看不清周边是什么样的环境,只听到“唰唰”的疑似水声。陆清从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一大袋东西和一个探照灯,探照灯往黑暗里一照,叶佳文终于看清了:陆清居然把他带到城市海滩来了!他们现在就站在海边!
叶佳文心情很复杂:“陆总,你这是……”
陆清说:“喝多了酒,来吹吹海风,醒醒神。”取出一袋烟花递给他,“寿星,放烟花吧。”
叶佳文接过袋子,迟疑了一会儿,说:“陆总,我有点困了,想回去。”
陆清说:“没关系,就坐一会儿,吹吹风。我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说完就走进沙滩里,从包里掏出几个蜡烛开始在沙子上摆了起来。
叶佳文没有办法,闲着也是没事做,就点了几支仙女棒烟花开始放。借着烟火的光,他看到手表的指针已经快超过十二点了。他想跟向青云说一声让他先睡,但是他没有手机,只有一个BP机,没办法联络向青云。
陆清用蜡烛在沙滩上摆了个圆形,扭头问叶佳文:“这是你几岁生日?”叶佳文答道:“3……24岁”
于是陆清又在圆形里用小蜡烛拼出了数字24,点上蜡烛,走回叶佳文身边坐下:“这算我送你的生日蛋糕吧。”
叶佳文只好说:“谢谢。”
晚上海边的风很大,吹得叶佳文很快就清醒了,并且有点冷。他抱了抱胳膊,陆清从车上取下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陆清说:“不好意思,你过生日,我带你来这里。其实是我自己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叶佳文说:“没关系。”
陆清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从小就是在S市长大的,家就在这附近。我小时候他们忙于工作,都不管我,我过生日,也没有人给我过,我就买了一堆蜡烛,跑到海滩边上,自己拼一个蛋糕的样子,摆上数字,当成是自己的生日蛋糕。”
叶佳文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后来他们离婚以后,我爸去了H市,我妈去了国外,都想接我过去,但我还是坚持留在S市读书,毕业以后还是留下了。过年的时候你看到我,我是去看我爸了。”
其实叶佳文一直很敬佩陆清这个人。在没有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神话传说,高不可攀。认识以后,发现陆清在生活上是个很随和的人,在工作中是个很疯狂的人,而且他有非常独到和锐利的眼光,能达成日后的成就让人一点也不惊讶。叶佳文最敬佩白手起家的人,因为他曾经试过,他知道创业有多不容易,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现在看来,陆清的身世也不怎么好,他只靠着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很不容易了,而以后更是会成为一个神话。但是陆清今天这个态度,实在是有点吓到叶佳文了。他把陆清当偶像,当上司,当合作伙伴,其他的绝对没有想过。
陆清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对你上心了,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所以我会邀请你来跟我一起创业,在我甚至不了解你这个人的情况下,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跟你一起共事以后,我发现我没有看走眼。”他看着叶佳文的目光变得灼灼,“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我这么契合的人,别人都以为我是疯子,只有你,你非常懂我。”
叶佳文顿觉心虚,心乱如麻,态度愈发生疏起来:“陆总……你谬赞了。”
陆清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上车离开了。陆清把叶佳文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叶佳文打着哈欠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陆清突然附了过来,帮叶佳文解安全带。他凑得太近了,叶佳文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动了。
解开安全带,陆清的嘴唇从他耳边掠过,轻声道:“你放心,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很清楚。你考虑一下。”
他说的已经很露骨了,叶佳文吓得抓起包和他送到礼物盒赶紧打开车门落荒而逃,连再见都没有说。
进了居民楼,叶佳文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平复心情。他打开陆清给他的礼盒,里面放着一条紫色金纹领带。叶佳文想了半天,把领带盒藏进公文包里,调整了一下呼吸,上楼了。
他用钥匙打开门,打开昏暗的日光灯,只见向青云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摆着一本岩土方面的专业书和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有七八个烟蒂。桌上摆着一个六寸的蛋糕盒。向青云听到叶佳文的脚步声,惊醒过来,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眼猫头鹰闹钟,伸了个懒腰:“这么晚啊,很累了吧。”
叶佳文把包一丢,倒在椅子上:“嗯。你怎么不早点睡。”
向青云说:“看书看的忘记时间了。”起身走到桌边,“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蛋糕再睡?”
叶佳文摇摇头:“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