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会儿一惊醒神了,那家伙噗通就跪下了:“母亲放心,孩儿下决心,决不能让人摁住脑袋办事儿,母亲若答应了孩子,孩儿即便头悬梁锥刺股,也要拿下今岁县试,绝不辜负母亲苦心。”言罢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张氏闻言又惊又喜,却不知道贾琏这些日子可被那些狐朋狗党笑惨了,都说她被女人拿下了。
张氏心里高兴,面上并不松口,直道:“既如此,你先起来,你父亲那里有我去说,明日去你舅舅,我求下你舅舅亲自指点你,你舅舅可是正经两榜进士庶吉士,你明个自己打动你舅舅收你附学,则成,否则,”
贾琏知道这是要考校学问了,忙忙告辞:“如此多些母亲,孩儿告辞!”
张氏忙叫住:“哪里急成这样,你父亲就来,你且等等。”
贾琏闻听这话脚步更快了,转眼失了踪迹。
满屋子包括迎春都是一乐。迎春笑吧也起身辞别:“母亲明日还要早起,女儿不耽搁您歇息了。”
走了迎春贾琏,屋子顿觉冷清。何嫂子嗔笑道:“太太以后别提老爷,这一提啊,二爷二姑娘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李德家里笑道:“何嫂子这话说得新鲜,严父慈母,二爷姑娘当然跟太太亲了,那有个上赶着挨板子人呢!”
这话落地,贾赦搭着秋蝉秋云两个肩膀进来了,醉眼迷蒙的:“大过年的,谁挨了板子啊?”
张氏接住,贾赦整个身子挂在身上,只把张氏差点压趴下,与秋蝉两个合力把贾赦弄炕上:“醒酒汤呢?怎么没喝啊?”
秋云抢着开口笑道:“告太太,怎么没喝,委实老爷饮得太多了。”
张氏还想说些什么,贾赦着炕起了鼾声。张氏一叹,只觉得没精神,眼瞅着秋云秋蝉眼巴巴瞅着自己,把手一挥:“罢了,就让老爷歇着吧,我这几日犯胃病,闻不得酒气,你们两个就跟这儿照应着,候老爷醒了再说。”
秋云秋蝉两个互相斗个眼色,乐颠颠答应了,各自吩咐丫头回房整理房舍不提。
张氏难得理会两个小老婆斗法,自己依着床头闭目想心思。少顷,何嫂子轻脚轻手进房报备:“太太,玉兰丫头刚才来报,说二爷回去吩咐他们把蜡烛点的亮亮的,说要通夜温书呢,他怕二爷熬坏身子,来问奴婢主义。”
张氏略想一想,一笑:“由他去吧,他身子壮士得很,熬个一夜两夜想来无事。”何嫂子答应一声:“奴婢知道了!”方要传话去,张氏又道:“等等,告诉她们,倘二爷过了四更天尚未歇息就劝劝,就说当心明哥没精神,舅舅见了不欢喜。”
张氏得了这个信息,心中欢喜,也顾不得夫君小老婆在则,兀自睡去。
翌日清晨。张氏惊醒,却是小丫头们熏衣服备热水不仔细失了手,吓得直求饶。大丫头木樨压低声音喝骂:“住嘴,别惊动太太。”张氏看看自鸣钟,五更过了已经正六点了,岁喊了声:“木樨吗?”
木樨木香一并走了进来,服侍张氏起身梳洗。少时探听小丫头报信,老太太起身了。张氏便匆匆丢了粥碗到老太太房里伺候早餐,用一阵捧碗安箸。伺候了老太太用毕,张氏这才跟老太太辞别。会同来此请早安贾琏,领了贾珏出来,携了礼品登车启程。
秋蝉很尽心,张氏车架启动之时,贾赦也到了。
他父子押车,一行人往张家而去。
贾赦不过略坐坐就告辞了。他跟张家舅舅不是一类人,他看不上张舅舅酸腐,张舅舅看不上他恩荫老纨绔。不过因为张氏面子和谐。贾赦这人看不惯大舅子,该尽孝道却不含糊,到老岳母面前请了安,陪着说了几句方才道别而去。
张家阖府不习惯跟贾赦应酬,他去了,母子们说话道随和些。当着老太太,张氏便把自己打算给兄嫂说了。请求兄嫂帮忙,拉拔一把贾琏这个外甥。
贾琏被张氏拘管着,尚未十分纨绔,张舅舅对之影响不算很差,闻听他有此志向倒也欢喜。只不过贾府祖上行伍出身,贾赦也不注重子弟读书,张舅舅对外甥功课不抱什么信心,于是顿了一顿,答应得不那么爽快。
贾琏想起母亲之话,知道舅舅不认同,自己就白瞎了,急得只跟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使眼色。
老太太心疼外甥,出言道:“你外甥有此心不易,你妹子自出门子可是鲜少求你这个哥哥,你就劳累些吧。”
张舅舅闻言点头道:“如此你先留下吧试试。”使人叫来大儿子张怡宁吩咐道:“带你表弟去书房,把为父留给贤儿题目叫他们一起作。”
张怡宁恭顺答应一声,与祖母姑母母亲辞别而出。贾琏却闹个大红脸。你道为何?只因这张怡贤今年方才年仅十二,比贾琏还小三岁,舅父却说叫贾琏与他一同作文,这不是丢脸么。
且贾琏也不想想,人家张怡贤年纪虽是小,却已经是小秀才了。他舅舅叫他跟张怡贤一起作文没说张怡君,已经是抬举他了。话说回来,贾琏就跟九岁才女张怡君比试,张怡君未必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