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道:“是二管事赵栋!”
张氏额首:“着他进来!”
一时赵栋进来,细细告诉了。
宝二爷中了第一名,二爷第五。二老爷二爷都很欢喜,本来要早些回京,只是二爷五爷要参加鹿鸣宴,府里也要宴客,还要拜恩师,一时快不得,又怕家里着急,故而叫赵栋提前进京回报。
张氏便问:“都有哪些人临门?”
赵栋道:“也不拘谁,二爷吩咐,在祖宅摆酒酒三天,不要贺礼,一声恭喜就入席。”
这倒真是亲祖孙。张氏抿嘴:“你下去吧,去账房领十两银子,给你娘买点好吃好喝的。”
赵栋磕头去了。
小儿子也成人了,张氏笑盈盈走进来了,也不搭着和嫂子了。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陡然年轻了。
接下来贾府三天流水席,一句话,车马喧嚣,客似云来!
几家王府公卿世交夫人诰命齐齐来给贾母张氏道喜,就是那些人未到,礼物都叫大管事送来了。
今年与往年盛事相比又有不同,贾府酒宴上多了两家贺客,一是贾府新姑爷,水家水衍,亲自上门来了。二是太子水骏,特特派了詹事来了,上了一份大礼。固然添彩,却是喜忧参半。贾府已经经历过一次抄家了,只想平安度日,却是避无可避,也值得诚惶诚恐,跪领天恩了。
且说荣宁街上,府里三天酒宴过后,便依着贾母吩咐,又在街面上摆下三天流水席,反是过路者还是左右邻居,见者有份。
这样子只闹了前后六天。迎春要备嫁躲羞,不能出来会客,女客俱是贾母张氏凤姐李纨探春等几个接待,虽然欢喜,却是人困马乏。只歇息三天尚未恢复。
九月初九,是贾水两府行聘日子。两家俱是慎重其事,提前一月就往亲眷故旧家下了烫金喜帖。预防亲眷家里有事好避开,腾出时间赴宴。
这一日一早,贾府高朋满座,也有至亲好友,也已世交故旧。贾母张氏凤姐三代侯门主母,再有府里三小姐探春西四小姐惜春表小姐黛玉湘云帮着接待女客之中闺阁千金。
虽然水家清贫些,这结亲大事若是聘礼太过间薄就是对侯府千金不重视了,贾府不再乎钱财却在乎面子,水家至少要按照中等下聘才是。
张氏虽是笑意盈盈,心里却是向着这事儿。晌午刚过,林之孝家里在外面招手,何嫂子去而复返悄悄告知:“水家聘礼满满当当三十六台已经出府了,且送聘礼这级别颇高,俱是姑爷同僚,一水的俊俏后生,其中不法世家爵爷。可谓人比礼重。”
张氏闻言,那笑容就挂在嘴角摘不掉了。
两家相隔并不远,水家下聘队伍吹吹打打还绕了弯路,方才来至荣府。聘礼虽然不甚厚,却甚齐整,金银首饰,锦缎布匹,食盒果盘,大雁茶叶门门齐全。
宾客都知道水家家境,前些年一直灾祸连连,这些年方才好转,能有这些聘礼已经是十分慎重了。
贾府三个金孙与九月中旬方才道家,正好赶及迎春的好日子。
转眼就是十月初九,正是贾府送妆奁到男家的日子。
这日一早,两府俱是宾朋满座。
按规定,贾府要下午方能送妆奁,且要男家三催四请方才如愿。且说这日贾府一众亲友用过午餐,闺女们都聚集在葳莛轩陪伴迎春,迎春则身着红衫,打扮鲜艳,娇羞的坐着,接受各位姐妹的祝福。
张氏凤姐则在花厅招待所有女眷,贾赦贾政贾琏贾珍宝玉贾珏则在外面周旋于男客之间,敬酒看戏不亦可乎。
丑时正刻,水家八名俊俏后生,俱是水衍同僚,一色大内侍卫。这些小伙子正是谦辞下聘之人,多有爵位,又有官位,一色品级装扮,高头大马骑着来催装。
贾府这边自有宝玉贾珏招待这些熟悉催妆贵客。茶过三巡,八个小伙子唱诺三道,贾府开始发妆奁。
从库房发出妆奁一一摆在荣宁街上。
先是九十六台大宗家俱,俱是按照水家水衍房舍打造。卧房家具是上等花梨木所制。余下桌几箱柜一应都是红酸枝木一一安放在前门街上。
箱柜装满了衾被枕褥、幔帐挂帘、四季衣裳并尺头衣料。接着悬挂,一座西洋大钟,各式挂屏。再有摆设,红珊瑚,翡翠白菜,碧玉蟠桃,翡翠竹,再有一架黄花梨木镶嵌螺钿大屏风,一架花梨木白玉兰大屏风。
大红什盒里盛了头面首饰、胭脂水粉等物。塞满了整整八抬。最后一抬装着土胚,代表迎春嫁田庄子百倾地。这里头关外黑土千亩,再有西山脚下二十顷田庄,再有房山二十倾稻田。
再有一抬,放着两处房产,四间王铺子房契,再有陪嫁大丫鬟二人,二等丫头二人,小丫头六人,嬷嬷二人,陪房家人十户等身契。
贾府后面出一台,前面挪一挪,一直挪到街面去了。拢共一百二十八抬,摆了一路,惹得一群小童跟着跑着看热闹,嘴里嘻嘻哈哈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