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抿嘴一笑:“知道就好!”
婆媳间一个撒娇,一个宠溺,婆媳拈熟的打趣说笑,自自然然扯出老太太慈爱,一看就是祖孙婆媳三代和睦友爱,平日间闹惯得,那情景堪比母女情分,只把张舅母三姑奶奶看的目瞪口呆。
水母瞅着她们婆媳一唱一和,唱做俱佳,显得他婆媳多和睦,自己这里油镬煎熬,不由暗暗咬紧嘴唇,只觉得忒扎眼睛,戳心窝子。
三姑奶奶看着母亲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不由暗哂,再次搀扶母亲回坐:“您有理说理,有理不在声高,坐下再说吧。”
张舅母一看火候熬得差不多了,一笑道:“三侄女这话很是,有理说理,有错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姐姐,您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水母心里很后悔,好好媳妇得罪了,好好日子被闹成这个样子,却是嘴硬:“我,我有什么错?”
张氏一见她这个油盐不进样子,忙摆手:“亲家太太有什么错呢?没错!”
凤姐马上跟风逼迫:“舅母这话说差了,我们不是来纠错,我们是来接姑奶奶家去调养一段时日,姑奶奶这个样子看着”
凤姐言罢一叹,张氏马上抹抹眼角:“唉,都是我们迎丫头没福气,没经过事儿,多大点事情,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不就是恶逆指控么?统领衙门又不是阎罗殿,走一遭儿说清楚就是了,何须要这般忧心忡忡,弄的这般差点一尸两命境地呢?”
凤姐幽幽再叹气:“迎妹妹就是心肠太实在了,太糍糯,上次跟我说起来一个什么桩头,竟然敢把庄子上头出息贪污一半自己享乐,日子过得比主子还阔绰,我就说了,那我叔叔帖子,把那人往都察院一送,一顿板子,发配黑山头去垦荒得了,她偏生捂住,说是什么几辈子交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舍财免灾了。”凤姐说着向着张舅母拍拍手:“你说说,这种吃里扒外奴才谁家容得呢?也就我们迎妹妹好性儿。恕了她们。人家不领情,偏生还要理直气壮回来报仇来了,唉,这一会是我们舅太太来得快,又有两个妯娌眼睛亮,否则,别说孙子,就是母子,也不知道哪里寻去了。”
“唉,人心不古啊!”
张氏收住的泪水又被凤姐找出来了,板了脸训斥道:“我们接人就说接人,杂七杂八做什么?”回头欠起身子拉住张舅母手:“嫂嫂,当日您是宝山,今日,您可得为迎丫头说句话,让我接了家去,好歹抱住他们母子们性命再说,搁着她们母子门在这屋里,我实在不放心。”
张舅母点头:“这话我的受着。”说着回头看着水母:“姐姐,我觉得我们姑妹子这话很是道理,你也不要想不通,我保证她好好接回去,好好给您送回来,可好?”
水母万年不变就一招:“不成!”
张舅母一嗤:“不成?你留着媳妇做什么呢?你那样忤逆帽子戴在媳妇头上,搁我,我也早就跑了,还等着你还第二回呢?”
水母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眸里蓄满暴虐狂躁,口气冲的很:“我说了,我是一时心急,妹妹纠缠这些陈芝麻有什么意思呢?”
张舅母故意把头一偏:“你攥着拳头做什么?难不成想打我?”
水母恼恨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哭笑不得:“妹妹,你不要胡缠蛮搅冤枉人,我打自己也不会打你呀。”
张舅母拍拍胸口:“这就好,我信你!可是,好好的媳妇被你逼得病危,人家娘家来接你又不放,你倒低想怎么样?”
水母唬得站起身子,因为气愤,手指有些颤栗,她指着张舅母:“你,你,你,你不要以为我奈何不得你,就胡说八道,我几时逼迫媳妇来着?这是我媳妇孙子,我好好的分派人伺候着还来不及呢?我逼迫她做什么,我又不疯癫?”
三姑奶奶单刀直入:“母亲既然这般思虑,为何又要将有孕弟妹逼得又磕又跪?”
水母见话又绕回去了,又急又气又怄:“我说了,是误会,是意外,我若知道媳妇怀了孩子,我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惊动她呢?你们怎么不相信我,难道真要我死了才能一证清白吗?”
三姑奶奶吓得一跳,慌忙拉住母亲:“母亲,你说的什么话嘛,我还不是为了家宅平安,我错了还不成吗?您别激动!”
张舅母哂笑:“你女儿说了什么呢?我们说了什么呢?我们不过问问,你就受不得了?你那日那样的恶名栽倒迎丫头头上,她是什么滋味儿?你到如今还不醒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嘛?”
水母听闻这话,神情黯然:“你知道的,我是急脾气,那日听了一些话,知道媳妇怂恿哥儿上战场去,我就急昏了头了;气头上说的话”
张氏忽然接话:“听了一些话?亲家太太能告诉我们听了什么话,听了谁的话么?”
水母顿时语塞。
三姑奶奶蹙眉:“难道又是云霞姑侄?”
水母张煌抬头,面色讪讪:“她们也是为了你弟弟担心,她们是好心。”
水三姐顿足:“大姐姐好容易把云英请出去了,你又找他们回来做什么?云英若是吗,没有一丁点破绽,弟弟会厌恶他么?大姐会这般不遗余力收拾他么?您怎么不好生想想呢?”
水母愕然:“她们做了什么啦?”
当着张舅母跟张氏婆媳,水三姐有些难堪,咬牙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