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微笑不语,这是个缘分,别人说不算数,只要当事人明白才成。反正晴雯已经跟了自己,袭人跟宝玉的关系,便不在迎春改变干涉之列,反正不是袭人也有别人,保住了媚人也不定会比袭人好多少。
再说宝玉,他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女孩儿心软,珍珠既然说了媚人可人没欺负她,他又回过来想起媚人可人两姐妹好来,媚人可人陪着宝玉二三年了,精心服侍不说,好根宝与联合一气淘气跟死鱼眼嬷嬷作对,宝玉不是薄情人,对她二人又转回来了。
宝玉还小大人训斥劝慰她二人一通:“我对珍珠好,是为了云妹妹喜欢,云妹妹是客人,老太太都说要让着些,故而对珍珠姐姐也要让着些,免得与妹妹不高兴,老太太不高兴,记得么?”
媚人可人也只是八九岁孩子,时间久了,跟大家混熟了,觉得珍珠这丫头也蛮不错,受了委屈还替自己讲话,遂一笑泯恩仇,也跟珍珠和谐了,大家姐妹相称,一团和气了。
只是她们姐妹后来为着争取贴身大丫头这一两月例,倒底着了珍珠道,一击而陨落了。这是后话了。
却说湘云这一住只住了半个月方去,她又是个活泼性子,又没什么等级观念,跟一般丫头姐姐妹妹乱喊一起。她母亲又给了她一大荷包小玩意儿,诸如各种漂亮玉饰戒子钗儿与她打赏人,半月功夫已经跟贾府的一干小丫头混得烂熟。
临别之日,湘云眼泪汪汪,舍不得老祖宗二姐姐爱哥哥。一般小丫头也舍不得湘云好姑娘。
不说珍珠与湘云拉着手儿哭红了眼睛,就是宝玉房里的媚人,可人,迎春房里绣橘,司棋,晴雯,雀儿,叶儿,老太太房里的鸳鸯,鹦哥,以及孙姑姑手里一发小丫头金钏儿,玉钏儿,彩云等,一个个红了眼圈送别湘云,无不舍不得她,一个个叮嘱她早些儿再来。
湘云真的很快就回来了,一个月后,九月中旬,江南快报,史家大爷感染瘟疫。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了。
却说湘云去后,又过了半月,八月底,金陵来了信了,贾珠中了,名次多少却没说。又说兄弟二人不日到家。
同时张氏也接到娘家喜讯,张怡宁中了举人了,名次靠前,十名以内。
阖府闻讯大喜,瞬间忙碌起来。
九月初二,贾琏兄弟到了。
贾府在荣禧堂摆下了盛宴为贾珠贾琏接风洗尘。王夫人贾政春风得意,贾赦张氏也甚欢喜,儿子好歹也是生员了。
贾珠贾琏却有些意兴阑珊。
贾珠因为乡试名次不靠前,贾琏一为乡试不第,二为再也无法推延婚期。今日席上就有贾琏的老丈人王子胜在座,那眼睛不是飘着贾琏,眼眸含笑,那摸样就像在看桌上菜盘子里可口清脆的嫩黄瓜。
今日酒席上最高兴的就是贾母,整个一个笑弥陀。你想啊,无论贾珠贾琏都是他老人家孙子,凭谁好都是他的体面,焉能不高兴呢。
过了九月,贾琏正十六进十七了,凤姐十三满十四岁,结婚也可以了,订婚不算早了。
虽然贾琏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谁让他乡试不第呢。
贾母本来也要晾一晾王家,无奈这回王家很够意思,不仅八月十五阖家女眷上门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生辰本不预备庆贺,她们也特特送了厚礼。送得很和贾母脾性,乃是前人字画与古董画屏。贾珠的喜讯回家,王家又提前专门使了婆子来探贾母口风,能否早些定下两家婚约。
男方才是求门之户,虽然王氏有错在先,王家自己也有错,做到如此也尽够了,何况王家还有个王子腾呢。
贾母就首肯了,也跟张氏通了气。张氏也知道这桩婚事退无可退,只得应了。
这下子贾琏想再找借口推辞婚约,一心一意读书,功成名就再娶亲就不能了。
贾母就说了:“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你珠儿哥哥还不是中了秀才就依从老祖宗娶了亲,如今不是一样中举,偏你就不听老祖宗?”
这话让贾琏哽住了,无论依老太太在家里的地位还是老太太一个对他的喜爱,贾琏如何说不出来违拗之话,只得自人背晦。
王家是一早准备好了的,贾府王氏当家也跟娘家早通了气,小定就定在九月初九重阳节。
左不过东西都是现成的,贾母开口答应了,贾赦张氏夫妻也只得认下。九月初九,张氏亲自领头,王氏东府的尤氏一行人到了王家给凤姐插戴,正式定下了凤姐这个媳妇。
正是婚期还得两家人坐下来再定,张氏的意思,怎么也得等凤姐及笄,自己可不愿意替人家养孩子,这就还有整整一年时间。
张氏前个过娘家去吃酒,听了兄长对贾琏前程一番剖析,很有触动,她也想利用这一年时间替贾琏好好某算一番。
张家喜宴王家的插戴迎春因为丧母都为随行。两家人虽然都说不计较,对于迎春的懂事都很满意,心中称赞一声二姑娘蕙质兰心。
却说这一日正是九月半,贾琏因为已经取得生员资格,顺利进入国子监学习,虽然贾琏雄心万丈,张翰林对贾琏今后科举出仕并不乐观。张氏知道兄长眼力,暗暗思忖儿子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