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姐又生一个胖小子,张氏成天笑眯眯的。放下迎春妆奁之事,着意看顾儿媳妇。
转眼十月半,王夫人大祥。贾政病也好了,着李纨张罗祭祀物品,带着宝玉贾兰贾环乘车去了铁槛寺,请了和尚念经,烧纸花钱,祭奠灵柩。
大祥之后,宝玉脱下白袍,换上了石青色袍子。恢复了府内行走,早晚给贾母请安问好,谈吐之间不再忽天忽地,人沉静了许多,嘴上生了软软绒毛,脖子生了喉结,声音粗噶低沉,宝玉直刺已经脱尽脂粉气,很有几分铮铮男儿气。
贾母之前降宝玉养在内闱,实在是心疼过度,以为王氏木讷爬吧宝玉教成那般木纳无趣。从前宝玉整日在贾母跟前厮混缠磨,贾母觉得孙儿贴心,如今宝玉铮铮挺立,贾母更加高兴,知道自己教导有方。看吧,如今出落多好了。
贾母看着宝玉唯一不好就是不及先前圆润,单薄了。茫茫吩咐厨下替宝玉进补。宝玉拒绝荤腥,贾母便吩咐用了鸡鸭炖汤撇进了油星,做成清淡菜汤。宝玉如何吃不出来,也不好违拗贾母慈意,只得装糊涂领受。
花开两枝,分头来表。回头却说王夫人宝眷薛家,却是王夫人大祥,贾政给薛家下了帖子,却不见人来。贾政也不怪罪,也不理睬。
凤姐小子洗三,她也没露面。凤姐却也不怪罪,谁叫宝钗兴叨叨十个月生下一个女儿。早先奢望嫔妃之位一如黄鹤飞去,宝钗是个内敛之人,表面无所谓,内心惨伤,大失所望,径直病倒,一个好好杨妃之才,竟然成了瘦飞燕。她是胖美人,瘦了反而难看。
皇帝本是风流种子,宫里环肥燕廋,美女如云,从此再不惠顾。可怜宝钗二八年华,红颜未老恩已断。
好在元妃乃是妃位,皇帝一月总要惠顾一次,再有女儿养在元妃处,倒底是骨肉,也有一份欢喜。宝钗不再承恩,供奉不少分毫,日子也过去。
薛王氏因为在贾府发刁,张氏令贾琏击垮薛家两家铺面,薛蟠逃离不着家,掌柜的乘机卷走余款,将铺面也发买逃去了。
这掌柜也是薛家老人,被薛家恩放得主,不想竟然反噬主子。薛王氏一个女人家家不会做生意,掌柜也逃了,儿子也跑了。只得烦求贾琏设法。贾琏乘机把薛家两间铺面房契过手买交给了张氏收管。却把铺子租赁出去收租费。这确是贾琏障眼法,若是贾府即可开铺子岂不广告天下,薛家铺子贾琏整垮的。
凤姐到底姓王,怀着孩子,这话儿贾琏没露口风。凤姐一丝儿而不闻。不过,薛家尚余钱财三十余万,这次泼了些许不打紧,薛蟠败家家常便饭,薛王氏也习惯了。
却说时光很快就进了十一月中,凤姐满月,只因贾敬居丧,也不能宴客,只是老祖母祖母姑姑叔叔表姑门,各自奉上礼品。再有宫中大姑姑差遣大太监上门宣读懿旨。贾琏二子赐名莛。又赏赐福禄寿的金元宝,再有御制锦缎几匹。反正元妃如今心境变了,合该贾二少受惠。贾葳可是没有这份福气,他出生皇妃姑姑正跟他父母制气呢!
时光很快进了腊月,就不上门薛家忽然派了大管家娘子上门,亲自来给凤姐报喜。薛家大爷薛蟠定于腊月初八完婚。新娘就是供奉夏家。
凤姐讶异:“怎么一丝不闻呢?”
管家娘子言道:“是大爷出去散心走动,邂逅少时青梅竹马,认了哥哥妹妹,家里住了半年,这就成了好事了。回家说给母亲,逼着马上行聘,太太只是些微犹豫,说是要打听打听,大爷就说过了这家,再不娶亲。太太无法,只有依从,不过听闻新奶奶十分俊俏,杀伐决断十分了的。”
迎春闻言勾唇暗乐,却是了得,进门一月就跟婆婆杠上了!
凤尚未出孝不能降临却是派了林之孝家里亲自上门致歉上礼,也不在话下了。至于新夫妻好坏凤姐也无暇过问,虽然守孝,府里还是要热热闹闹过新年。依然酒席连台。只是贾琏宝玉不是迎来送往主角,主角今年换成了贾母贾赦与张氏。
热热闹闹过了年,转眼正月十五闹花灯,掐指算来,王氏死了整整二十七月。贾母吩咐阖家李纨母子宝玉探春一色披红挂绿,就着这个举国欢庆蹄日子除了服。
这晚观灯,贾珏自宫中散学回家,带给二姐姐迎春一盏和合二仙琉璃灯。迎春也不动问只是接了灯笼,却把一方凤穿牡丹的荷包系在贾珏腰间。
贾珏要送何人,迎春一概不管。
至于贾珏,一如往常,新年衣衫鞋袜山坠子头绳子一应俱全。当然,宝玉也是全套。不在话下。
这年与往年不同,观灯回家,湘云黛玉齐齐失眠,偏偏两个人都挤在葳莛轩,齐齐叹息,迎春原本满腹心思,眼眸恰似洗水珍珠,闪闪烁烁难安眠。三个姑娘索性起身,煮茶品茗,三人手谈。
满室丫头原本没有睡意,主子起身正是如意,一旁纠结再赶围棋,嘻嘻哈哈直闹了一夜,最后铜板洒了一地,最爱铜板的雀儿也不捡钱了。且是留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床去。
晴雯知她最爱财,不免醋她:“钱被偷了!”她嘴里咕噜:“偷便偷去,先睡了再说。”
绣橘紫鹃直乐:“这个人真是累着了。银子也不爱了!”
回头且说后廊贾芸,因为迎春提点,贾琏启用贾芸帮衬生意,不想贾芸十分尽力,人也聪明伶俐,很有潜力。贾芸因为贾琏提拔他在药局帮衬,一年也得几百银子,家里逐渐兴旺。她母亲五嫂子是个知恩图报得主,虽然都是姓贾,贾芸若无贾琏照应绝无今日局面。岁心生感激,凡有荣府之事,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