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想着婆婆跟张家舅母都是出自田家姑奶奶,田家也是香门第望族,如何不管姑娘死活?
迎春陡然想起自己曾经死在孙家,贾府也没动问过,不由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心:“田家并非籍籍无名,否则也不会有资格嫁给宗室,如何这般行事呢”
绣橘微笑:“这个我娘也打听得了。”
原来水母幼年失母,受继母磋磨长大,既没学会女红,也没学会如何治家理财,反是跟继母斗争长大,浑身反刺,若不是当年祖父与水家有恩,只怕婆家难觅。好容易长大出阁,田家老太爷在任上,继母带着水母在老家大名府住着备嫁。
谁知这个继母在任上答应好生了,回家却变了卦,不仅昧下丈夫给女儿三千银子妆奁银子,还昧下水府聘礼跟前头太太妆奁,想以次充好,结果被当年月姨娘之母,水母之乳母发觉,悄悄告诉了奶女水母。水母一气之下告到族里,族长就是现在张舅母祖父。出面主持公道,却是水母母亲自知有后娘必有后爹之古训,临死将自己的妆奁托付给婶娘族长娘子。
当时族长娘子拿出了前头太太托孤文,以及妆奁册子,领着几个族里老妯娌一一清点,结果,却是后母已经卖了前头太太留给女儿两家铺面,银钱补贴娘家兄弟做生意,且做赔了。许多金玉头面压箱底金子都被继母霸占,结果被族长娘子待人在继母妆奁里强行搜了出来,且那后母头上手上俱是前妻收拾,也被族长娘子一一拨了下来。族长当着族众,把后母好一通责骂。水母就从族长家里出嫁挨了。
这还不算,后来族长写信派人送到山东任上,将五品知府田老太爷骂得狗血淋头,这事儿不知怎么的还被御史知道了,奏上一本,天老太爷本来有机会再升一步机会落空,结果五品官儿也丢了,只得灰溜溜回了老家求田问舍,闭门不出。终究难舍权柄,又悔娶了恶妇,又恨养了悍女,就是不检点自己治家无术,不出两年郁郁而终。
继母甚是凶残,想着你害得我做不得官太太,我也闹得你不安生,瞒着老爷子托儿带母打上门庭,打滚放踹,说是水母狼心狗肺,将父亲身败名裂。
左右邻妯娌间平日有嫌隙或是嫉妒的,一通胡说八道,水母娘家族人隔得远,没有反证,因此在婆家邻面前颜面荡尽,原本婆媳就因为没有儿子纳妾之事生气,这一来更加不待见水母,族里妯娌明里暗里挤兑,那这事儿说笑。水母也是气不过,回娘家族里哭诉,结果族长又把水母父亲继母一顿痛责,水母带了娘家族长证词信笺回婆家,交给当时水家宗长祺大嫂子的公公,晓谕族众不许嚼舌。
从此水母把娘家一条路竖了,跟婆家落井下石的妯娌也断了往来。没有丝毫助力,水母连生三个女儿,被婆婆夫君不待见,后来因为婆婆屡次给儿子买妾,水母两次被且是挑唆使坏滑胎,水母便还施彼身,那个通房姨娘承恩就设法整治,没怀孕惯避子汤,怀孕了灌益母茶。致使水母婆媳夫妻交恶,得了一个恶妇之名,再加上左右邻又不和着故意传播,水母名声越来越坏了。
而从始至终,月姨娘一家一直站在水母身后,死挺到底,这便是今日水母善待月姨娘宽宥孙家的道理。
张舅母之所以会力挺水母,替做媒迎春,就是知道水母之所以成为悍妇恶妇,实在是逼不得已。除此外,张舅母还有一个私心,水父当年宠妾灭妻闹到宗人府,结果丢掉差事还被降级三等袭爵,从正一品子爵成了三品将军。如今水衍争气,一日复爵,岂不是白捡个子爵诰命?水衍迎春出息了,对贾府张家都是助力。
这话张舅母悄悄说给了大太太张氏,因为没有影子的事情,张氏并未说给迎春。
反是水母死了男人从此闭门守寡,奉养婆婆,婆媳间慢慢舒缓。没有男人在中间梗着,水母没有怨毒,奉养婆婆至诚至孝。在族里慢慢有了些地位,再没人干说东道西了。
及至水衍读出息跳上御前侍卫,族里老妯娌思及水母不幸,大家慢慢恢复些许往来,直至今日。
迎春听着水母血泪史,跟自己前生就是一个模子,不过水母是个齐天大圣,自己是个阿弥陀佛。迎春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若是嫡母不再,再次在邢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性格叛逆起来,是不是就是水母的下场呢?
想起这茬,迎春不由想起贾珍尤氏三姐妹,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希望贾珍能够在年前发出不满来,这个脓包越早挤出去越好,至于东府将来,迎春宁愿荣府供养他们父子吃白食,也不乐意他们仗势欺人,胡作非为。
主仆商量完正事,迎春开始说起绣橘婚事,并告知绣橘,这个月二十四日水母祝寿,届时会邀请东西两府亲眷,迎春会在水母寿宴上发布发还绣橘身份,并且发嫁丫头的消息在两边亲友间放出去,必定会有动心者,还会跟凤姐私下提请,请她替绣橘张罗一门亲事,到时候择吉选择一门合适亲事。
迎春说话间握住绣橘手告之:“我已经着人把你跟你弟弟的脱籍文送去衙门了,总在风封印之前会有消息,你自己嫁衣要慢慢绣起来。”
若说晴雯婚事迎春有试探成分,绣橘的婚事迎春是真真切切想替她办得圆满,让她过得幸福。
绣橘知道自己跟姑娘同岁,却是年岁大了,也不再推辞,只是低头:“姑娘做主,婢子信得过。”
却说迎春召见晴雯绣橘,主子们说了一个时辰话,水衍尚未回返,倒是前院的洒扫小丫头翠儿来送消息,说是云英去了前院伺候茶水,还问询水衍,说她替太太炖了野鸡汤,问水衍要不要陪着水母一起用餐。
迎春闻言心头拱火,没出嫁大姑娘追着成亲的男人是什么意思,瞎子也知道,因问:“姑爷怎么说呢?”
翠儿只有十岁,贾府家生子儿都很水灵,一双眼睛水汪汪溜溜圆:“姑爷回说‘太太要念经礼佛,超度众生,人野鸡找你惹你,你却杀生,胡闹嘛!”
迎春噗哧一笑,吩咐叶儿:“给你翠儿抓一把果子吃,难为她说话好听。”
贤妻难当
却说迎春这几日吧水府内务摸得七七八八;却也有些疑惑;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