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军营的兵将,逮地上爬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奇异的或是可爱的,通通都拿来下肚,说是可以岔一下味道。
&esp;&esp;所以在霍戟眼里,这些粉白可爱的崽子充其量只是可填饱腹部的食物。
&esp;&esp;姚三笙与霍戟回来时,天色未暗,山头那里还有半轮日色,耀出来的光不明不暗。
&esp;&esp;萧婵疑心渐重,情绪也不定,她不相信自己是遘上的是简单的风寒,总要一日三问。缳娘不更措辞,一口咬定就是经络着露水,感寒而已。
&esp;&esp;若萧婵见了姚三笙,心里会想只是风寒,何必多此一举,把人家姚姑娘请来。
&esp;&esp;为了不让萧婵多想,曹淮安吩咐姚三笙等入夜时,再潜入房里诊脉。
&esp;&esp;姚三笙此时此刻才知霍戟说的攸关两条性命是何意。
&esp;&esp;妇人身中有身,身中之身境况好与坏与母脱不得干系。确实是攸关两条性命,霍戟说得很准确。
&esp;&esp;夜落幕,灯掌上,萧婵在曹淮安的威胁之下,中府能停留些水谷,她被哄着进小半碗糜粥。
&esp;&esp;糜粥伴着擘破红枣与酸梅熬制而成,吃起来有甜有酸,萧婵多吃了几口,糜粥消融后没多久就进梦中。
&esp;&esp;屋内炭火热如阳,萧婵腹中不时微痛,两腰际酸如折,全然不能正偃,只能在背后戗着一床软绵的被褥,半蜷缩身子而眠。
&esp;&esp;曹淮安坐在榻边,他使用封腰法与蝶转法为萧婵缓痛。
&esp;&esp;姚三笙无声无息的进屋察脉,脉不应指,是有妊之兆。脉察讫,她掇来一根长针诛指肚取血。曹淮安没有离开,盯着姚三笙的一举一动,针剌破皮肉时,萧婵眉头缩动了一下,他的心也缩动了一下,从指肚窜出来的血,色酽而不鲜。
&esp;&esp;萧婵因调摄了几日,病色减少,但脂唇轻轻呈绀色,睡时额上有如珠不流的汗,肌肤不再是寸寸都细腻如玉,那鼻洼与四肢上的肌肤腠理如麸子欲脱落。
&esp;&esp;合其以上病能,其实与前面医匠所说十分吻合,胎元已损伤,生之将灾其母体。
&esp;&esp;短短几个月不见这位少君,再见时又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姚三笙于心不忍,道:“若想把此生孩儿生下来,则少君是痼疾添卒疾。退妊,其实也是好事。其实才一个月。一月的孩儿在母腹中小如珠露,此时退妊而势甚轻,调摄得当,并无大碍的。”
&esp;&esp;“既然如此,就退妊吧。只不过,如何退妊?她身子不好,不能用至剂来退妊。”
&esp;&esp;曹淮安与缳娘想的一致,只要萧婵好好的,孩子在他心里并不重要。
&esp;&esp;姚三笙在心里琢磨退妊的药,分别是:莪术、三棱、归尾、五味子与蜈蚣。
&esp;&esp;三棱和莪术钧能使胞宫紧缩,破血行气,当归尾活血通络,五味子与蜈蚣有小毒。如此熬成汤饮入,既能使重身之人退妊。
&esp;&esp;琢磨完毕,姚三笙道:“少君体弱,自然不用至剂。君上相信我的话,便交给我吧。”
&esp;&esp;曹淮安没有迟疑,点头道:“好。什么时候退妊?”
&esp;&esp;姚三笙沉吟片刻,道:“少君近来精神佳,就在明日……入夜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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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姚三笙来了此地,不得在萧婵露面,但她从小寺村带来的兔子在萧婵面前露面了。
&esp;&esp;那兔子一蹦一跳的跟在曹淮安脚后进屋。
&esp;&esp;萧婵饧眼里只有那只蹦跳的小东西。小东西皮毛粉白十分可爱,她顿时樱唇微绽,喜得眼梢吊起,嘴角向着缳娘道:“缳娘,它好小好可爱。”
&esp;&esp;缳娘瞧它还算干净,一身皮毛无杂草泥絮,抓着它两只耳朵送到萧婵跟前。
&esp;&esp;兔崽害高,短短的四肢不安扭动,萧婵双手轻轻接过,捧在怀里含笑抚摸。
&esp;&esp;兔崽毛皮柔软,掠过手心时滋了瘙痒,萧婵想起荆州的兔苑,轻巧的道:“不知道渚宫里的兔子有没有肥壮一圈呢。”
&esp;&esp;缳娘听了萧婵所说,微微作笑,道:“定然是肥壮得让翁主抱不起来。”
&esp;&esp;站在一旁的曹淮安脸色游走在笑与愁之间,他尚未将荆州江陵一事告诉萧婵与缳娘。探马道渚宫整整烧了三日,苑里的兔子应当都尸骨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