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听着这话则是另一番感受,心里有些感叹的长长叹息一声,面上还是小心的露出了些诧异不安的神色,接着才回过神般忙站起福身答应。
赵尚衍虚扶起她,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神色安抚般轻拍了拍她手臂,这功夫也自然有人客气的将贺贵妃“请”出了安华殿,贺贵妃站起身,虽是被禁卫押送护卫,却依然面色淡然,脊背挺直,如同在宫女的随侍下回宫一般,丝毫不失仪态。一旁的念绮却是看着长姐的背影,咬紧了下唇,双手紧握,明丽的面颊上透出了几分苍白。
出了这事赵尚衍面上似乎很是疲惫,让屋内妃嫔都起身后,沉默的看了看不知何时渐渐沉寂下来的产房方向,神情瞬间有些复杂,停了片刻后转身看向静娴开了口,语气低沉:“乾政殿还有些事,你在这看着些,有了消息让人报我。”
静娴面带显而易见的关怀,安静的答应后将他送出了殿外,继而接着行到了正殿坐着,一言不发的继续等待。
因为出了这般的大变故,殿内诸人没一人意识到,侧室产房里叶昭仪本还断断续续的叫喊呻吟是何时一丝不见了的,实际上她们也并不在意,太医都说了她这胎八成生不下来,你不瞧皇上刚刚这话的意思都是已然对这个皇子不抱什么希望?即便是万幸生了,叶氏的性命也不会在,一个生母早逝,一无倚靠的小娃娃,短期内并不会让她们有什么顾及。因此殿中的妃嫔们虽面上还都是满满的担忧牵挂,但心里却早已开始思考起了这原本一家独大的贺贵妃的变故,与日后宫中形势。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因时辰不早,静娴已将正殿里为表姐妹担忧之情的妃嫔们都遣了回去,只念语不放心,依然留着在一旁陪着她。
时间慢慢地流逝,产房里的人流却还是依然进出不停,只是传出来的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昭仪脱力已昏了过去,针灸醒过来了这会只是用上好的山参养着一口气,不行,已咽不下药了,昭仪血流不止……
静娴与念语本还闲话几句,消磨着时间,也打破几分这屋中不甚让人舒服的气氛。只是随着一个更一个严重的坏消息,两人却皆是再无法说出什么闲话,都只是在跳跃的烛光里沉默的坐着,带些恍惚的等着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生命的消逝,以及另一个生命不一定能够的出生。
这样的等待一直延续夜幕深垂,子时三刻,安华殿昭仪叶氏,产皇二子,叶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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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时间风光无限的叶昭仪的确是就这般去了,静娴从接生嬷嬷那听到这确切的消息时天色早已漆黑,殿内的蜡烛也已燃到了第二根,嬷嬷小声禀报的声音消下去后,屋内一片静谧。
静娴默默的从座上站起了身,答应一句后转向了一旁因一直陪着她,面上也有些困倦的念语,轻声开口:“不早了,这也已有准信,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安排好了这随后便也回宫。”
听着这消息,念语神色似乎也有些叹息,起身摇了摇头:“已等了这许久,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了,我再等等与你同行。”
“也好。”闻言静娴也不多说,又坐下让一旁的绿柳将安华殿里的掌事姑姑与嬷嬷叫了来,因这时已经很晚,加上殡礼丧衣之物也不是一时能做好的东西,就只是吩咐她们先将叶氏收拾干净,尸身还停在产房,让宫人守着。
至于刚出生的二皇子,虽按理说不该让他独自呆在这,但圣旨未下,赵尚衍意思不明,静娴也不好就这般将他带回自己宫里,再加上安华殿里新儿所用东西物件与嬷嬷奶娘一类都早已备好,太医也说皇子身子倒很是健壮,并无早夭之兆,静娴也便让绿柳留下后,放心的将刚出生二皇子留给了安华殿的嬷嬷们好生照看,等着明日赵尚衍圣裁。
这般一刻钟的功夫,将杂事都理顺后,静娴也就转身叫了念语,一同出了这夜幕里略显阴森的安华殿,今晚的夜色很是清朗,无风无云,离十五还早,屋檐上静悄悄挂着的是还弯弯的月牙,在宫内撒了一地惨白白的清辉,静娴挥退了宫人,自个亲手提着盏颤微微的宫灯,与念语一起踏着青石砖道上扭曲的投影慢慢前行,许是此时气氛的缘故,一时间两人却都未曾说话。
半晌,身旁的念语终是幽幽的先开了口,轻声说道:“这么年纪轻轻的,叶氏倒也可惜。”
静娴脚步略微一滞,脑中也不由回想起了第一日在贺贵妃处请安时见到的,虎牙尖尖、梨涡微漩叶昭仪,那时还真的是个活泼宜人的豆蔻少女,可比现在这自得俗气的姿态要要讨喜得多。
不过也只是片刻,静娴便回了神,摇头开口,语气淡漠:“早晚的事,只是一民间采选进来的商人之女罢了,因有孕便嚣张至此,便是这胎能顺利产下,宫中这许多礼聘进宫的世家女也不会容得下她。”
“我自然明白。”念语笑容里带着些苦涩嘲讽:“她的父母怕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将这女儿送进宫,满以为这般就能衣食无忧,为家里谋利了,怕没想到会是这般下场吧!”
静娴倒很是冷静的反驳道:“也不尽然,叶氏虽亡了却到底是生下了皇子,百年之后起码会是亲王,叶氏总归是他生母,若单单从为家族谋利来说,有了这么一个王爷外孙,就已是合算的很,更莫提,皇上如今也只有两子,大皇子生母又只是一连位分都没有的卑微之人,说不得日后二皇子还会有更大的前途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