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又何必在这杞人忧天?”
慕云月抿了抿唇,点头道:“好,我不想了。”
然心思,却还是叫他这番话牵动,不自觉飞出去老远。
说起来,她也是将门出身,倘若当初父亲问她愿不愿意习武,她答应了,自己的前世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结果?即便没法像乔晚卿那样,做一个立马横刀的女将军,至少也不会被欺负成那样。
“真好。”慕云月感叹道,“早知道我也去习武了。”
卫长庚扬了下眉梢,“习武做什么?不苦吗?”
“不苦!”慕云月昂起下巴,跟他杠,“习了武,说不定现在我也能跟乔姐姐一样,当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也就不会被欺负了。”
边说,边怨怼地剜了某人一眼。
卫长庚闷笑不已,几次想开口怼回去,却都沉默下来。
其实,即便不做女将军,她也是有过那般飒爽模样的,就在她十二岁那年,她被敌军俘虏的时候。
彼时卢龙城内布防还有漏洞,慕鸿骞心急如焚,却也没法豁出阂城百姓的性命,贸贸然打开城门,只为救自己的女儿。
卫长庚自己也知道,当时去救人,是绝对的下下策。
可世上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那仅有几面之缘的姑娘,本不该惹得他牵肠挂肚;就像明知敌营里到处都是陷阱,可他还是没忍住,追了过去。
原本,他也只是想刺探一下敌情,确认一下她的安危,再回来从长计议,却不料,正撞上她拿弯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想要殉国。临死前,还不忘把敌军将领狠狠痛骂一顿出气。
不得不说,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个脏字不带,愣是把那几个敌将气得脸色铁青。
小小的身子立在浸满冰爽的朔风中,仿佛一朵开在悬崖边上的花,脸上沾满血污,发髻也凌乱得不成样,那双眼睛倒是灼灼如炬。
握刀的手还打着颤,出口的声音却坚定无比——
“我告诉你们,我们北颐的皇帝已经来卢龙了,誓死跟阂城百姓共进退;而你们那位可汗,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醉生梦死呢!”
“有这么个爱民如子的皇帝,我根本没必要害怕。他一定会来救我,带兵踏平你们这群败类;纵使那时我已经身亡,他也会将我的尸骨带回我的家乡,好好安葬。”
这多年,她还是第一个这么信任他,觉得他一定能救她于生死的人。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好像是想狠狠嘲笑她一番,她口中那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不过是薛衍的傀儡,自己都快保不住,根本没那么大本事救她。
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拍马的缰绳已经挥下,手里的长枪也已挑落敌人的首级。
明明不屑于她说的话,可浑身的血液却还是为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眼神,而沸腾燃烧。在宫中压抑了多年的情绪,也都在这样一刻迸发。
那是十六年来,仰人鼻息的压抑生活中,从未体验过的炽热,和酣畅淋漓,为她,也更为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那一刻,他很想冲破所有敌防,在那生死一线的关头,紧紧拉住她的手,给她回应,告诉她:“别怕,我带你回家!”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卫长庚依旧会热血沸腾。
而小姑娘当时望过来的欢喜眼神,仿佛自己就是她的一片天,他也一刻不曾遗忘。
即便她脸上裹满了北地的狼烟和风霜,他依旧觉得,她是世间最好看的姑娘。
时过境迁,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救命恩人?估计回家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否则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听她提过一句?
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卫长庚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也怅然。
作者有话说:
芜湖,终于要开始扒最后一层皮了o(≧v≦)o
这章也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