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他虚伪,歹毒,狡诈,他都无所谓。成王败寇,自古通理。只要笑到最后都人是他,他何愁不能让那些多嘴的人永远闭嘴?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他都不能错。卫长庚可以不顾天下反对,一心一意娶她为妻;娄知许可以为她忍辱负重,放弃一切,只有他不行。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卫明烨似乎还能嗅到夜宴那晚的青竹香,然再睁开眼,他还是一字一顿地坚定道:“好,我答应你。”
“若你能助我成就大业,卫长庚,我替你杀;慕云月……我帮你指婚!”
“娄某多谢世子成全!”
拓跋赫的人,说难哄也不是那么难,说好哄,娄知许也的确费了一些周章。
但好在,因着之前帮拓跋赫将可汗之位以前收入囊中,娄知许在大渝这群人心中颇有威望,在计划执行那日,此行所有跟随拓跋赫来帝京的大渝暗卫,就都被他怂恿了过来。
行宫北角的一处假山,娄知许领着人,把假山前头的荒草拨开,假山底下便如娄知许前世记忆中那般,果然出现一条冗长的暗道。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这条暗道能直接通往北颐那位狗皇帝的寝殿。今日行宫里的御林军,以及北斗司的暗卫,虽基本都被调去归云山,但天子跟前定然还留有精英,大家此行还是要小心为上,不可轻敌。今日扎克我带了几人过来,就要带几人平安离开,这是我同三王子的约定,也是我对天发下的誓言,哪怕不能完成任务,大家也都要平安归来,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暗卫们压声回答,眼里俱都亮着亢奋的光。
“扎克先生就放心吧,您把这次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还给咱们每个人都配了落火雷,真要有什么危险,也该是那狗皇帝有危险。”
“就是。这次咱们三王子带着公主过来和亲,这诚心日月可鉴,偏那狗皇帝不识抬举!明明是他们北颐自个儿出现了内奸,让他险些在马球场上丧命。三王子好心好意给他送去补药,他不收也就罢了,还敢把咱们的王子和公主软禁做人质,威胁咱们老可汗拿土地和纳奉换人,简直卑鄙至极!今日哥几个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以后也没脸回大渝了!”
“就是就是。”
……
应和声很快响成一片,众人眼里的火苗也越烧越旺。
等他们都宣泄完,娄知许才捶胸顿足,无比懊恼地说:“说来说去,都是我粗心大意,着了人家的道,为此还连累了三殿下。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各位身上了。”
说着,他高举双手,仰天一拜,脑袋触及地面之后,身体又继续延伸向前,直至完全与地面贴合。
这是大渝最高级别的礼仪,非可汗不能享有,如今却是对着他们这么一群见不得光的暗卫,个中情绪,不言而喻。
大家眼里不禁闪烁起泪花,俯身回以同样的礼节,便拿起手里的家伙,头也不回地钻进暗道之中。
直到最后一个人都走完,娄知许才从地上起来,却是没有跟着一块进去,只哼笑着骂了一声“蠢”,便转去林中,将怀里的信号弹发射上天。
“咻”的一道焰火声,伴随行宫深处落火雷“噼里啪啦”的炸鸣声、厮杀声,以及哭号声一块响起。
寂静的夏夜顿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娄知许嘴角却扬了起来,想着卫长庚如今是怎样狼狈模样,他便克制不住狂笑出声。脸上的伤疤随之拧揉在一块,夜色里瞧,分外狰狞。
料着时间差不多了,娄知许才拔腿迈入暗道。
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帝王寝殿,查看自己的胜利成果,而是转道绕去东南角,皇后的寝宫。
这次计划,娄知许原本是可以不露面的。但想着大渝人粗鲁,万一伤着她,哪怕只是扯疼她一根头发,他都受不了。
而这处寝宫,也是他在分给那些愚蠢暗卫的地图中刻意圈出,不准打扰的地方。
这群大渝人虽莽撞,但对于上司的命令,他们还是不会违抗的。如今对比别处的凄惨,和这间小院的静谧,他们也的确把这一使命贯彻得极好。
灯火昏昏,将小院烘托得朦胧。
一草一木,一亭一阁,也的确是她喜欢的风格。
娄知许一进院子门,心里就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