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得嘴唇血肉模糊的上官如意见她生得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她是谁,很快又被腹中的疼痛给移走了注意。
孩子,她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好在马车里足够宽敞,能同时容纳四个人,车厢内还置有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用来照明。
宋嘉荣按着她的肚子,摸索着孩子的头部在哪里,结果发现孩子的头部和官口位置相差甚远。
那么久了,她的宫口也才开了不到三指,这种情况下,她是完全没有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宋嘉荣取过一条帕子为她擦汗,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吓人,“如果我说,我要在你的肚子上划一刀取出孩子,否则你和孩子都会死,你愿不愿意,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救活孩子和你,但你的肚子从今往后却会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你是否愿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特别是女子更在意自己的身体,何况要在身上划那么一刀。
上官如意因为抽搐而引发起子痫,整个人快要陷入昏迷之际,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意志,脖间青筋根根暴起,瞳孔欲裂缠满猩红,“只要能救我和我的孩子,别说一刀,十刀子我都愿意!”
“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我和我的孩子。”上官如意说完后,竟是疼得直接晕了过去,那只手仍是攥着宋嘉荣的衣角不放,完全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救活你和你的孩子,但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她只是委婉的说挨一刀,可挨一刀哪里能拿出孩子,她想要做的是。
——剖腹取子。
宋嘉荣对她的身体做过初步检查后,没有犹豫的拿出银针在她的上星穴刺下,使她陷入昏迷,防止她届时会疼得醒过来,看见她破腹的一幕给活生生吓死。
破腹做手术对环境的要求极为严格,光线更是里面的重中之重,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们挑剔。
罗青把马车里的玩意都收拾进暗格,又取出铜镜折射光线,好让马车里没有那么昏暗。
前面镇定自若的宋嘉荣在拿起刀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忽然感到无比的恐慌,掌心更是淌出一层冷汗来。
因为她此刻面对的不是小动物,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和她一样的人。
她越是要说服自己不要慌,镇定下来,可她的心,她的手完全不听她使唤,大脑更是变得空白一片。
她也不敢轻易下手,只能焦躁地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缝中溜走。
“师父,我………”
罗青察觉到她的手抖,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嘉荣,你要稳住,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慌,身为大夫的你都慌了,那么病人会怎么想,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到你的手中。”
“稳住心态,放松,不要紧张,要是紧张的话,记得深呼吸。”
“你把她当成一次实验,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师父的话像是给宋嘉荣的心脏强行注入一颗定心丸,是啊,如果她都慌了,病人才是真的没有救了。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师父在旁边。
罗青见她想通后,方才松开她的手,又说,“动刀子的手术,但凡有分毫的差错,带走的都是一条人命,所以你要格外的细致,小心,注意观察病人中途的反应。”
“弟子谨遵。”
因为马车停在路中间迟迟没动,前后不知道堵了多少行人车辆,有衙役过来探查情况,才知道有孕妇在此处生产,进去接生的还是两个女大夫。
进去那么久了,不说孕妇的惨叫声没有发出,连孩子的声响都闻不见半个,想必早就凶多吉少了。
前面就不相信女人能做大夫的人,此刻更是冷嘲热讽起来,“瞧瞧,我都说了,女人怎么能做大夫,刚才产婆可是说了能保一个,现在可好,两个都保不住。”
“这位大人,你夫人可是被那两个女庸医害死的,你………”
男人趾高气扬的话刚说完,马车外候着的产婆接过用衣服包裹着的婴儿,喜极而泣的大喊,“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夫人诞下了一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