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对他也是真没脾气了。
迟氿压低声音,本就好听的声线变得更加魅惑,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哥哥,我的手被你们用手铐给铐住了,现在拿不起水杯,好渴,哥哥介意用嘴来喂我一下吗?”
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仿佛每一次眨眼都是一次隐秘的暗示,一吐一吸都是绵密的调情。
萧然脸上的神情带上了一丝戏谑,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迟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渴了?那白开水貌似不能解你目前的燃眉之急了呢。不如,哥哥喂你喝点其他……白白的、有营养的、美容养颜的,好不好?”
迟氿愣了好几秒,许久才细微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一瞬间他的小脸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用了,谢谢。”
妈的!好像骚不过!
萧然嘴角略微勾起,噙着一股玩味的笑意,“你都叫我一声哥哥了,还和我客气那么多干啥。”
迟氿:“……”
我特么那是在和你客气吗?!
“题外话聊够了吗?”萧然神色饶有兴味,姿态只有悠然,甚至几不可察的一丝宠溺。
“够了够了,我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迟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满脸的冷漠。
“那我们继续正题。”萧然翻过了一页记事本,提问:“为什么要杀死那21名死者?”
对于这个问题,自从迟氿自首,落网之后,就被各种执法人员、心理医生、记者,提问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不曾正面回应过。
外界的人,无一不猜测,可能是毒品这种充满罪恶的东西,毁了他的整个家,而那21名贩毒死者,就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迟氿这个人,他是在复仇。这个说法,目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一个版本。
当然了,也有人不少猜测,迟氿可能是想当名惩奸除恶,正义的使者。
“为什么?第一个受害者,我记得他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有一个特别宠爱的女儿,我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他们那一类泯灭人性的恶徒,不爱老婆,不爱女人,不爱世界,但却唯独特别爱自己的女儿。他们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但却保留了那最后一丝人性,就是爱自己的女儿。”说到这里,迟氿停顿了一下,他似乎不是很懂,“在我没有见过、听过其他正常家庭的相处方式之前,我一直都以为,爸爸的冷漠,拳打脚踢,是正常的。妈妈的漠视,恶毒咒骂,是正常的。”
“原来一家人是可以一起在餐桌上,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地幸福吃饭的吗?”
“原来正常的家庭房子里面,小孩子也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的吗?不应该是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吗?”
“原来孩子真的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上天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不是肮脏的、污祟的、不被期待的吗?”
“原来,小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妈妈怀里撒娇,在外面被欺负了可以回家找爸爸撑腰,不需要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面偷偷抹眼泪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的不一样呢?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是污祟的?该死的?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会不爱我?为什么我的一生都在被人利用?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别人的幸福?一开始,我明明就可以忍受黑暗的,我一开始是察觉不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的。可是……偏偏那一切,都是我的妈妈,诱导我、亲口告诉我的。”迟氿眼色通红,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字字泣血,“啊…她可真是残忍啊,那个时候,我记得,自己才不过五岁。”
如果不曾见过光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下一秒,迟氿失笑,带着凉薄夜色的低语,“不过最后的结局还好,我杀死了他们,亲手结束了那荒诞的一切。索幸,我也不爱他们。”
萧然静静地倾听着,每一个残忍的杀人犯,他们的背后,似乎往往都会伴随着一段悲惨的童年,对于这一点,其实萧然早有预料。
但不可避免的,萧然还是感觉到了有些莫名的心疼。
真是奇怪,明明他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们两人,也并无太大的交集。
萧然微微弯下身,大手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在他眼角划过,带走泪滴。慢斯条理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像是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