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叶子哗哗作响。风中夹杂着花瓣,洋洋洒洒地迎面飘来,从长歌的脸侧滑过。
长歌裙裾微动,轻轻挪动着脚步。神情恍惚之中,无意识地一步一步朝着记忆之中熟悉的地方走去。
波光粼粼的池边开着朵朵鹅黄色的小花,树上新叶缀满枝条。柳树婀娜多姿,暖风吹过,水面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水中倒映着岸边刚冒出来的绿意。
春天的气息,总是带着一些希望,但又带着一些落寞。
人渐渐的少了,灵光寺右侧的小径,杂草丛生。这条路向来偏僻,并不是香客常常会经过的地方。它看起来就像一条荒废的小路,远远看去并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
前世顾长歌来灵光寺的时候迷了路,然后不经意之间发现了它。这条路看起来和曾经一样,只是这一世,并没有像前世那般的绝望。
前世墨沉乐设计要让林子烨在佛门清净之地玷污长歌的清白,若不是长歌走岔了路,也许这一切都会不该由谷雨替自己承担吧。长歌心里沉重极了,这一切怎么能轻易放下?
重来一世,谷雨不记得,但是这一世她记得啊!
她好像都能听到心跳有力的撞击,女子的眼睛微微发酸,像是要把满心的委屈都想要宣泄出来一样。
沿着小径走到尽头,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一间矮矮的茅草屋。前世,长歌在这里见到了她前世最后一个温暖的人。
茅草屋的主人是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前世长歌最后的时间里,也只有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会给予她温暖了。
长歌的思绪越飘越远,好似走不出的梦魇。
她想了很多,在那已经恍然如梦的上一世里。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可直到最后才明白,未必是她有多不好,也未必是其余人有多好。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各花入各眼,夏琉璃先一步走进萧玄华的心,成为他执手到老的妻;顾长安费尽心思都要换得墨沉乐的一个垂眸,是他的宿命;而她顾长歌,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长歌嗤笑一声,满身力气像被抽干,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着悟虚大师的话,不停地反问自己:
“真的无怨无悔吗?为什么怀着恨,这般痛苦?”
身负仇恨的人,好累啊!长歌忍不住嚎啕大哭,像要发泄出满身的悲痛。
突然,渐渐传来清晰的拐杖驻地的敲击声,“谁?是谁来了?”
长歌止住了哭意,长歌看着熟悉的面孔。长歌知道眼前的人看不见自己的异样,但还是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呜咽声让人察觉出端倪。
“是谁啊?”老人再次试探的地问了问。
长歌缓了缓情绪后,忍住哭意才开口说道:“婆婆,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这样啊!”老人探着拐杖走到女子的面前,颤颤巍巍地伸手碰到了长歌的手。
长歌顺手接了下,脱口而出:“赵婆婆,你小心点。”
老人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赵啊?”
长歌没想到自己习惯性地说了出来,“我……是我猜的。”
“这样啊?”老人露出一个笑容,“那说明我们有缘啊!”
长歌虽然知道老人眼睛看不见,但是还是忍不住躲闪老人的笑意,喃喃地在心里说道,“是啊!上一世我们就认识了。”
上一世谷雨死后,母亲去世,长歌想要逃避天机阁的一切。就来到了灵光寺的赵婆婆这里,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那份压抑的窒息感现在还能察觉到。
若不是眼前的老人,照料安慰自己。在那般灰暗的时间,还有什么是生命残存的光?
“姑娘,你需要喝点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