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觉得冷,才醒来的。
冷?
近来有他陪睡,她很少觉得冷的,这领悟让她心头一惊,猛地翻过身,才发现身旁男人已不见踪影。
他躺的那处,已冷。
天还没亮,没全亮,他去了哪里?能去哪里?
心头,微惊,莫名的慌。
昨晚夜半她曾醒来,他还在这的,裸着身子,拥抱着她。
在确定了那白日激狂的欢爱不是梦,而他也还在,所以她才安心睡去,怎地现在却不见了?
她爬坐起身,告诉自己,他可能只是去梳洗,去打猎,可他躺的那处,好冷好冷,几乎是冰的。
她知道,他离开已经很久,一阵子了。
你应该嫁的。
他痛苦低哑的声音,轻轻的响。
不要……
仓皇无端满布,她胡乱套上被披在身上的衣裳,绑紧腰带,快步走向溪畔,跑到水潭,再到竹林,但四处都没他的踪影,恐惧越形深重,顾不得还没穿鞋,她开始奔向溪谷的出口,踉跄的冲进那山林之中。
应该嫁的。
他说。
不要——
他不会抛下她的,不会的!
她告诉自己,却清楚明白,自己套在他身上的枷锁有多重。
他渴望自由,非常渴望,可她总千方百计的锁着他。
但一切,终到了尽头。
泪水,夺眶,飞洒。
天下那么大,她要到哪去找他?
以前还有阿万跟着,再怎样有阿万跟着,可如今,已没人跟在他身边了,再没人能告诉她,他人在哪,过得好不好,她是要到哪儿去找?
她是要如何才能知道他在何方?
“阿静!阿静!”她跑着,哭着,心慌的喊着:“阿静——”
一颗小小的石子,绊倒了她,她摔跌在地,重重的扑倒在山林的落叶之中,可她顾不得胸骨的剧疼,不肯死心,再次爬了起来,心痛的嘶喊。
“你回来、回来啊——”
明知他可能已走远,明知他也许早听不见了,她依旧癫狂的在山林里奔跑,试图追上他,可因为太慌张,差点又跌了,却仍狼狈的手脚并用,奋力往前跑,扯开了喉咙,任性的哭喊着。
“我不准你走!你听到了没有?不准走!不准——你回来!回来——阿静——阿静——”
她哭着,喊着,擦伤了手,磨破了脚,失措的在林间奔走。
山林、草木、蓝天,都不过眼。
她泪流满面,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心痛欲裂,只听见自己疯狂的声音,回荡在林叶之中。
她狂乱的奔跑着,寻着他,撕心裂肺的哀求着:“不要走!不要走——阿静——阿静——”
慌乱之中,她只想找着他,只想追到他,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看不清,下一瞬,她冲出了山林,前方一片广阔天地,那儿是一处断崖,她惊喘出声,可她停不住脚,整个人往前摔飞出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当场摔下山崖的那瞬间,一双大手从后抱住了她。
稳稳的,将几已是在半空中的她拉回怀中。
她惊喘着,看见自己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听到脚下前方山石喀啦喀啦滑落下去的声音。
她贴靠在身后那伟岸的怀抱之中,被紧紧的抱着,她可以听见他急促的心跳,闻到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