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猛地推开他,气得一脸通红地向林外走去。
“姑娘!那伤是不是荀弟……”早就听说荀弟自受伤之后脾气极为暴躁,身边侍候的人被迁怒是经常的事。到最后,几乎已没有下人愿意到东厢干活,只有她,连一句多话也没有说过。从琥珀的脸上,总是看不出情绪。莫非那真是被荀弟伤的?那青紫得吓人的手臂,令
他看得心惊胆颤。
“与你无关。”冷冷地撇下一句,琥珀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想再与这些人多话。
而尉成言的视线,仍是久久地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大哥……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尉晴娟看了看尉成言,有些迟疑地道。
他默然不语,只敛下眼睑,静静地转身离开。
这,可算是默认?尉晴娟吞了吞口水,不祥的预然袭上心头。
撤出了马房所有的下人,尉荀静静地站在马厩前,抚摸着许久不见的爱马——黑骑。
黑骑原是塞外的一匹野马,桀骜难驯。而那时的他斗志昂扬,硬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非驯服它不可。畜牲很单纯,你驯养了它,你比它强,它便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在它眼中,不论主人的外形如何变化,主人仍是主人。它不会以异样的态度对你。与人不同。
说不在意是假的。并不是说他有多在乎这张脸,而是众人那些惊讶的眼神。以往的崇敬与钦佩不复存在,只余下全然陌生的恐惧与惊愕。方才他一路走来,下人们的表情还真是前所未见的千奇百怪。
而黑骑,却还是如以往一样地因他的到来而兴高采烈。
人心,总是有诸多的算计和顾忌,会害怕未知的事物,但畜牲不会。有时候它还会比人更具“人情味”。直接而固执。如果畜牲有感情,会不会比人的感情更加的恒久呢?
伸手轻抚黑骑颈间的鬃毛,突然感到它有些焦躁。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尉苟回头,看到琥珀一脸笑意地站在他身后。
“漂亮的马。”她敛去了笑,一步一步地接近它。这是匹好马,灵性极强,所以才能够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属于虎的气息。
“虎儿。”他眉峰一蹙,感觉到黑骑因她的接近而暴躁,不,应该说是慌乱才对。它在害怕,但为什么?
她放松身体,稳住呼吸,边走边向黑骑敞开了手。没有语言,无需语言,只要用心,对方就能够体会得到。她是友好的,想驾御它,抚摸它,而不是消灭它。
黑骑开始抗拒性地挣脱尉荀的手,微微颤抖地向后瑟缩着。
“黑骑,怎么了?”尉荀轻声安抚,想再伸手拉住它,它却嘶鸣着退得更远。
琥珀闭上眼,单手指尖向它伸去,黑骑突然凶狂起来,不停地踏着前蹄。
“虎儿!”他心一紧,怕她受伤,正欲拉她回来,却因下一幕而止住了动作。
当它的唇端接触到她的一刹,黑骑停了下来,静止
片刻后,开始亲昵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知道了吗?我已不是从前虎儿了。”她淡淡一笑,将脸贴上了它的。畜牲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但她已没有锋利的牙和爪,不能撕裂这饱满的躯体了。她,是人。
“虎儿。”尉荀舒了口气,从身后牢牢地环住她,“你别吓我。”
“我是畜牲。”
“虎儿?!”他讶异地瞪着她平静的脸,急道,“你怎么了?”
“只认一个主人,只服从一个人。畜牲不会因主人的相貌改变而有所不同,我也不会。伤到了脸,或伤到大腿,一点区别也没有。我不会被你吓到,不会怕你。”她有些懂了。他为什么不让她看他的脸,尉晴娟为什么要为被吓昏而道歉。也许这便是人与畜牲的不同。他介意,他因为脸上的伤而痛苦,而她原以为只要伤好;了就行了。
她伸出手,轻触他凹凸不平的右颊,道:“脸,会复原的。”哪怕用尽所有的气力,她也会帮他治好!
“傻瓜。”他动容地握住她的手,额头抵上她,道,
“你是我的女人啊。”什么畜牲不畜牲的?他只想好好地抱紧她、宠爱她,给她所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