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洛独自坐在原本是婚房的春床上,火烛昏黄的观摩将不大的屋子照亮,墙上还贴着‘囍’字。
小门户的院落,自是比不上公主的寝宫,只是身处婚房内,赵天洛难免有些异样心思,并非旖旎或者害羞,而是发自心底的失落。
进京为太后贺寿,本以为只是过来游玩一番,年中就可以回到江南,继续帮助父王打理王府内外事宜。嫁人的事情从未放在心里,也觉得自己身为康王长女,应当不会像寻常女儿家那样,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面都没见过便进洞房。
结果,事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凄惨。
坐在这农家小院的婚房之内,隔壁便是要从下个月开始双宿双息的男人,傲慢无礼、冷血无情,明知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贼,她却没有半点法子逃避。
看着桌上烛火,她倒是有点后悔了,在江南的时候就不该拒绝那些书生才子,迂腐卑微,总是把她当成公主,成婚后或许不能郎情妾意卿卿我我,但终究可以相敬如宾,日子久了总会习惯,可能也会喜欢上吧。
可隔壁这个家伙,从未把她当做公主看待,甚至没当做女人看待。
她甚至觉得若是没有‘永安公主’的身份,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求来这桩婚事为的无非是她的身份罢了,她赵天洛不过是这层身份的附带品,把‘永安公主’换成任何人都可以,是她还是某个丑八怪,根本没有区别。
赵天洛幽幽叹了口气,望着昏黄的红烛略显出神。
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她逃避不了。
以前还觉得东京的驸马窝囊,配不上几位公主,可现在她最想的便是找一个那样的驸马,窝窝囊囊言听计从,再没用也比隔壁的男人好太多。
她已经可以预见嫁入武安侯府的下场,为男人的权势服务,在需要的时候露个面即可,平时安安静静的当个摆设,被当做不存在的人。
或许连洞房花烛的时候也只是走个过场圆房,夺走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她可能会哭闹,对方心里面还有些不耐烦和嫌弃吧。。
念及此处,赵天洛莫名想起了马车上的对话。
拔出头上的发簪,看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行字,感觉五味杂陈。
要是早些在江南发现这位才子,她肯定要威逼利诱拐也拐进王府里面当驸马,好歹也是康王长女这点权势还是有的。
就算是彼此不喜欢,也总是有让人惊喜佩服的地方,出去也能说一声:“这首词出自我夫君之手”,想来也很有成就感。
唉。。霸道蛮横一些,总比被人霸道强。能霸道的时候不霸道,等到了此时此刻,想要霸道却遇到个更霸道的人,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胡思乱想。
二八之龄的女子,浑浑噩噩间靠在了被褥上,抱着玉簪愣愣出神。
面都没见过,肯定谈不上喜欢,可哪怕苏轼是个老头丑八怪,也才气通天心怀百姓,总比隔壁的那个男人强百倍。
如果硬要委身与其中一人,她肯定是选择苏轼,至少自己不会膈应。
可惜,没得选啊。。。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苏才子怎么会卖这首诗。。。一定是被那狗贼威胁了。。。”
赵天洛也只能轻声呢喃,在心底为亲手捧起来的苏大才子担忧一番。
只隔着一面墙壁,同样躺在床上的曹贼倒是睁开了眼睛,抬手莫名其妙的敲了敲墙壁:
“公主,大晚上的还骂我,我招你惹你了?”
“。。。。你属于狗的?这都听得见。。。”
赵天洛顿时被吓的回神,急急忙忙站起来再也不敢靠近床铺,今儿晚上,看来是没法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