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县城几个月,知道爹爹明年秋闱要下场考试,他早已清楚状元一词的意义,虽然每个读书人都想当状元,但也知道状元并不是谁想考中便能考中的。
严泓好脾气的道:“是我胡说,是我胡说了。”
韩锦晔听他如此说,心中更加来气,却也不好再发火,只能暗自懊恼。
韩二郎夫妻俩接到大哥的信,知道他们儿子进了县城学塾,而大哥并没有问他们要一文钱,更没有开口向家里要银子,那么儿子读书的银钱哪里来的,他们不想而知,两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尤其是郑氏,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以往或许会埋怨公公婆婆偏心大房,闹着分家,那也不过是为了孩子能吃一顿饱饭,现在知道大哥如此大公无私,私自掏银子供他们儿子读书,他们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韩老婆子听说了此事,再次在儿子儿媳妇面前硬气起来,说道:“你们都说我和你们爹偏心你们大哥,尤其是郑氏,三天两头闹着分家,现在我答应你们分家,怎么样?”
郑氏一下子愣了,她,她现在哪里还愿意分家啊,当即就道:“娘,原先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皮子浅,都怪我,你骂我打我都行,可千万不能分家啊。”
“骂你嘴疼,打你手疼。”
韩老婆子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明年你们大哥要参加秋闱考试,万一他又回回晕倒在考场,或者连着几届乡试落第呢?你们也坚持不分家?”
郑氏想也不想就大声道:“父母在不分家,不管大哥考没考中举人,咱们都不分家。”
她心里则想的是,大哥回回晕倒在考场,罪魁祸首那是大姐。只要没有大姐给大哥下药,便是他屡试不第,也没啥,反正大哥说了,考举人的银钱,不让家里出,既然都不要家里出银钱了,她还担忧什么呢?何况大哥还花银子让她儿子读书,她根本舍不得分家。
韩老婆子又是一哼:“你心里那些小九九赶紧给我打消了,你大哥明年要下场,需要很多银钱,今年咱家不用交赋税,能攒不少银子,到时都给你大哥拿去。还有你家学文,他在你大哥那里吃住,我便不提了,但是他读书的银钱,需要你们自己出,总不能啥都让你们大哥掏银子。”
郑氏啊了声,有点不情愿:“娘,我们哪里来的钱啊?”
韩老婆子没理她的抱怨,直接看向儿子:“别跟我说你们手里没钱,去岁你大哥病好了,冬日里和今年开春,你和三郎在镇上帮工,没人每月有不少铜板,还有你们媳妇卖荷包帕子的银钱也有不少,娘没要你们一分,现在让你们把自己儿子的束脩银子出了,还要跟我抱怨没银钱,难道你们大哥参加科考家里人没得利,你大哥不声不响的就把学文送到了学塾里,你们就不能学学你们大哥,一个个钻进钱眼里,只知道银钱的东西,不讲一点儿亲情?”
韩二郎被她说的满脸羞愧,张嘴说道:“娘,学文的束脩银子等到大哥回来,我便拿给他。”
大哥答应无偿教学文读书,他们就该感激,如果还让大哥给学文出读书的银子,他觉得他脸皮没那么厚。
韩有田砸巴一口旱烟嘴,眯着浑浊的老眼说道:“等到你们大哥考中了举人,或是成了进士,受了官,他不会不管你们的,这会儿你们大哥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亲兄弟间,能帮衬一把便帮衬一把,别老想着从他兜里挖银子,咱家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你们大哥明年的秋闱,一旦你们大哥考中举人,还用担心学文的束脩吗?自有他大伯教他。咱们一家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韩老婆子瞥见吴氏一脸无动于衷,她没好气的问道:“老三媳妇,你是不是觉得你生的是个丫头,老大中举跟你没啥关系?”
屋里人全都看向三郎夫妇。
吴氏一愣,慌忙表态:“没有,没有。”
刚刚公公都已经说了大哥考举人是全家最紧要的大事情,如果她说跟她没啥关系,岂不是跟公公婆婆作对?她可不敢忤逆公婆。
韩老婆子斜她一眼:“没有最好。如果你们大哥中了举人,进一步成了进士,将来青苗找婆家别人都会高看一眼。寻常的农家小子,可娶不到我们青苗,我们青苗可是举人的侄女。”
吴氏拿筷子的手一顿,婆婆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低声道:“娘,我知道。”
便是不知道又如何,难道她还能改变什么么?何况大哥中了秀才,家里确实得了利,不用交赋税,他们家就比旁人多了许多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