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韩茂德一家都穿上了新衣裳,家里虽说田地多,但大多是韩泽的,王兰花带着两个儿子嫁进韩家,韩家把他们养大,给他们盖了房,娶了媳妇,她心里是感激韩家的,因为此,这么些年她过的十分节俭,一两年没置办过新衣裳了,今日王兰花穿着一身全新的暗红色襦裙去镇上赶集。
隔壁六婶盯着她瞅了好几眼,打趣道:“哟,今日嫂子还穿上新衣裳了,莫不是家里有啥喜事,快说来给我们听听?”
王兰花拿出手帕擦擦汗,啐了一口:“瞧你这话说的,家里没喜事,还不能穿新衣裳了?再说你就住我家旁边,我家有啥事情,你不知道?”
六婶翻翻眼睛:“你是啥人我还能不知道?就是年节也舍不得做身衣裳,这不年不节的,要不是家里有喜事,你能舍得做新衣裳?”
王兰花笑着道:“你要说喜事,咱家书博好了,这也算是喜事。这不,自打书博在学馆里读书,回回考核都能得到奖励,韩泽一高兴,就给家里每人扯了一身衣裳。”
六婶倒是真意外了,要说韩泽舍得给他爹他孩子扯布做衣裳,她还相信,没想到竟没忘了王兰花这个晚娘,她唏嘘不已:“你这嫁给韩茂德十几年,可算熬出来了。”
韩家虽说是韩茂德当家,可大多数事情,还是以韩泽为主,韩泽愿意孝顺王兰花,她可不是熬出来了。
六婶这话,王兰花可不爱听,她笑着道:“啥熬不熬的,自嫁到韩家,我就没过苦日子,有吃有喝,我家老头帮我那两个小子娶了媳妇,该知足了。”
六婶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王兰花那两个儿子可没改姓,韩茂德依然愿意给他们盖房娶媳妇,也是厚道人,王兰花要敢多想,别说村里人说闲话,也对不起韩茂德那份厚道。
两人正说着话,柳菊花挎着篮子慢吞吞走过来,瞧到马车上的王兰花,下意识的停了脚步,转而又想她为啥要怕王兰花,她王兰花要坐牛车去镇上,难道她柳菊花就不能坐了?想到此,昂头挺胸几步过去,爬上了牛车。
王兰花瞧见她,便收敛笑意,垂下眼睛,她和柳菊花向来没话说,寻常便是遇到了,也只当是陌生人,谁也不搭理谁。
六婶看到柳菊花看了眼王兰花身上的衣裳,笑着道:“菊花嫂子,你家韩泽给你扯布做衣裳没有?”
王兰花手一顿,无奈的瞅了六婶,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菊花黑着脸看她一眼:“别跟我提那个白眼狼,不孝子,白生他了。”
六婶笑着道:“不能吧,韩泽都给兰花嫂子扯了一身衣裳,还能少了你这亲娘的?”
柳菊花一愣,猛地看向王兰花,见她身上确实穿着新衣裳,尖声质问:“你身上的衣裳是韩泽给你扯布做的?”
王兰花没啥好隐瞒的,再说韩泽也没想着让她隐瞒,她坦然的道:“是韩泽给我买的布,家里丫头帮着做的。”
柳菊花脸一沉,厉声道:“你让韩泽给你做的?”
韩泽是她儿子,没给她买布做衣裳,凭什么给王兰花买?以往就算韩泽把她租的地收回去,欠租也收走了,可她知道那是因为她骗了韩泽,同时也知道在韩泽心里,根本没把王兰花放眼里,她即便不甘,也有些安慰,你王兰花哪怕嫁给了韩茂德,也得不到韩泽的承认,到老了,还不是要求着我生的儿子,一直以来,她在王兰花面前都很是得意。
现在韩泽竟然给王兰花买布做衣裳,这说明什么?说明韩泽已经承认王兰花是他娘,她在王兰花面前唯一的得意之处,也没了,她怎么不恨。
王兰花奇怪的看她:“没有,是他主动给我买的。”
柳菊花不承认在王兰花面前输了,她脸色僵硬,扯扯嘴角,不知为何说了句:“韩泽以往给我做了不少衣裳,我不缺衣裳穿。”
王兰花抿抿嘴,也没吭声。
六婶却撇撇嘴瞧了眼柳菊花,真不知这女人是聪明还是傻,韩泽那么抠门,人家兰花嫂子一个当后娘的都能哄得韩泽给她做衣裳,你一个亲娘,却把亲儿子往死了得罪,现下不仅把租给你地收回来了,今后认不认你,给不给你养老,还说不定呢。有银子的儿子不要,偏偏往外推,蠢死得了。
想到此,她又看向王兰花,还是兰花嫂子聪明啊,按说男人死了成为寡妇,日子该难过才是,可她嫁给了韩茂德,人家韩茂德老实厚道,不仅给她养儿子,还给她儿子娶媳妇,现在又得到了韩泽的认可,今后有福享呢。
柳菊花不知道六婶在腹诽她蠢,只觉得满心的怨恨,怨韩泽不认她这个亲娘,却认后娘,甚至连韩茂德也怨上了,怨他为什么要娶王兰花,最怨的还是王兰花。。。。。。抢了她不要的男人,偏生韩家的日子却越过越好,她能不怨吗?如果韩家能早得到韩老大的遗产,她哪里愿意合离。
柳菊花怨也好,恨也罢,韩泽都不会放心上,考虑到书博要在学塾读几年书,他同韩茂德商量了,打算在镇上买一套院子,农闲时分,家里人可以去住一段时间。
韩茂德皱眉问道:“镇上一套院子要多少银子?”
韩泽笑着道:“要不了多少银子,好点的院子,不过两百多两银子。”
要不了多少银子?
韩茂德气笑了,寻常百姓家里,能拿出几十两银子,都算富户,两百多两银子,还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