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跟凤临渊、王行几人在小酒馆里喝酒,怎么一觉醒过来,却是在这种地方。谁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李元熙掀开锦被下床,自己一身衣裳褶皱不平,发髻也没有拆,十分凌乱难看。她走到镜台前坐下,忽然听见腰间有些异样,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腰带上竟多系了一块玉佩,她解下一看,上头简单地雕刻着“流云百蝠”,玉质浑浊,顶多值个二、三十文钱,无疑是街边货。李元熙举着这块玉佩失笑半晌,心想他凤临渊之前故作神秘,原来就只是为了赠她这么一件小物事么?李元熙噙着笑打散了青丝,拿起台上的玉梳细细梳理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忽然有些清咳了一声,吓得她连忙回过身来。
看见眼前之人时李元熙着实惊讶不已,不得不搁下玉梳,拱手笑对来人道:“我本来还在想究竟是何人把我送至这里呢,没想到却是五公子。这里可是府上?”
刘敏之回了一礼,仍旧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细细打量着李元熙,须臾收回了目光,道:“敲了好一会子门没有人应,于是便贸然进来了,实在是孟浪,还望你原谅则个。不过不是我将你送到这里来的,而是临渊——这里是二皇子殿下的别院。”
李元熙听得奇异,问:“那厮怎么把我送到殿下别院去了。不知王大哥和元俊现在何处?他们昨夜是与我在一起的,都喝醉了酒。”刘敏之道:“玉衡一大早便和临渊一起进宫了,元俊则还未醒来。殿下吩咐我留在这里等候你和元俊二人醒来,再到花厅静候消息。”
“这……到底是何事?”
刘敏之看了看李元熙浑身褶痕的衣裳,笑道:“他们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你还是先换身衣裳再说吧。”说罢自说去叫醒李元俊,让她待会让丫鬟带路到花厅一聚。见刘敏之这么说了,李元熙只好压下好奇,将他送出了房间。
待穿戴齐整,李元熙出门叫来了一名丫鬟,请她带路。很快丫鬟便把她带到花厅,刘敏之还没有回来,李元俊也没有到,丫鬟替她上了茶,她便一个人坐在里头等候,一面考虑着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整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凤临渊属于大皇子一派的,凤熠晨却似乎对他没有多少排斥之感,近日过从甚密,居然还把她和李元俊两个异姓王之子带到了皇子别院下榻,说出去实在惹人非议。如果说这样还不奇怪,那么她一个并无官职又无影响力的王爷庶子竟然能掺一脚进来,那就实在太让人怀疑了。好像无论怎么想,应该都与她无干才对吧?
李元熙想到此处颇觉苦恼:这趟浑水怕是得一趟到底了。
又等待了一会儿,刘敏之带着一脸疑惑不解的李元俊走进了花厅。李元俊一见李元熙,顿时笑逐颜开,快步上前:“大哥!”他就仿佛是那个与父母失散了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脸上透露着依赖与信任的神色。李元熙内心一暖,真心笑道:“元俊,你来啦。头疼么?有没有喝过醒酒汤?”
刘敏之一旁看着,感觉到李元熙笑容的真挚,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
李元俊感动得一塌糊涂,告诉李元熙他已经喝过醒酒汤了,没有什么事。交代完毕,才转头询问刘敏之:“小舅舅刚才不是说,等到了花厅就告诉我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现在可以讲了么?”
刘敏之颔首。“其实,玉衡他们是和殿下一起进宫,请旨剿匪。”
第六十二章、夫妻相肖 第六十二章、夫妻相肖
敖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中,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促膝谈笑。另有两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坐于不远处花间的凉席上,浅尝着甜酒欣赏时花,间或说些家长里短,却正是刘氏姐妹二人。
这时刘氏抬头看看天色,皱着眉头对刘夫人低声埋怨:“都午初(早上11时)了,怎么还未回来?元俊如今凑着那个李元熙,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彻夜不归不止,刚刚你也听见的,太学的博士都已经遣人过来责问了,若不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今日的小考肯定就不通。一说就让人生气!我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他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那还了得?!”
刘夫人点头应和,见远处的二人没往这边过来,放心地道:“不单只如此,婷儿这一两日怪怪的,都是因为那个庶子。可是除了你我之外,又有谁懂得那个庶子的险恶用心?”
刘氏深以为然道:“那个贱种,自从回来之后就哄得王爷和元俊晕头转向的,连番夺我的权、上我眼药,弄得他们对我都没有以前那般信任了。”刘氏想了想,道:“你帮我想个好法子吧,我现在苦恼着呢。”
刘夫人冥思了许久,迟疑地道:“要不,你让他赶快分家出去如何?”
刘氏摇头,“不可。若要让他分家出去,还得先将他手上的外事权夺回来才行,不然等同于放虎归山,要想牵制他就更难了。”
刘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样不行,那不如还像上次那样,一了百了。”
“自然应该这样做。只是不能再托上回那个什么狐眼了。他曾暗示过我,要是我再敢买凶,他就先害元俊。”刘氏有些疑虑地道,“这件事迟些再说好了,等婷儿嫁过来才好动手,毕竟这种事不太不吉利。”
两个人刚商量好,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见一名脸生的丫鬟带着一名婆子朝这边走来。
“奴婢红玉见过王妃、见过刘夫人。”丫鬟恭敬地行礼道,原来此女就是掌着小库的姚瑞姚总管的孙女姚红玉。
刘氏听见她自称红玉,方才记起她是谁,正奇怪着掌管小库的她何以会跑到这里来,但一听她称呼自己为“王妃”顿时心里舒畅,也就不计较了。当下她正襟危坐,瞄了红玉身后的婆子一眼,道:“这人是谁?所为何事?”
红玉忙道:“回王妃的话,她是金匠的妻子,日前王妃曾命人去找金匠打造首饰,她今日是带图册给您和刘夫人过目的。”婆子见红玉给她使了个眼色,一脸讨好笑容地行礼道:“民妇参见王妃,参见刘夫人。”
刘氏总算记起来这事来了,她的确是前两日吩咐叫人打造首饰来着,怪这些天忙得昏头转向,都把这茬给忘了。红玉是掌小库的,首饰衣物等一应物事均由她管着的,联络金匠之事向来是她负责的。
“都吩咐好些日子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刘氏不咸不淡地道。
“王妃恕罪,王府常用的那位韩金匠接下了单子之后,本已打算带图册过来给您挑选式样了,但家里突然出了事故,迫于无奈要举家离开京师,他在临行前举荐了另一位吴金匠,而她正是吴金匠的妻子。”红玉解释道。
刘氏拂拂衣袖,“罢了,起来吧。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款式?这都是最新的?”吴家的连忙笑应着将图册双手呈上,刘氏瞄了红玉一眼,红玉机敏地接过来递给她,吴家的见她这种派头,神色越发恭敬了。
刘氏满意地扬了扬下颔,吩咐红玉:“去将表小姐叫过来。”红玉应了,快步离去。
刘夫人在一旁不语,见刘氏一副贵不可言的作态,不禁抿嘴笑了一笑。
过了一会红玉回转,却是一个人过来,刘氏面色微沉,这时听得红玉回报:“回王妃,表小姐身上不太爽利,正在床上躺着,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好喝了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