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进入寒冷的冬季。
承仙宫里的伤患大都康复了,只有一两个伤的比较重的,还在休养。其中,就有梨涡少年韩萧。
不知消失有些日子的金父,从哪里得知了她看上了韩萧的传闻,在一个桂花将要落尽的夜晚,神通广大的用原先的方式,传递了一封帛书给她。
大意是说她的眼光不错,不要害羞自卑,他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云云。
简诺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盼望着再接到金父的新信息。若不是有小熠作证,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臆想,毕竟从那以后再无消息传来。
上完课,陪着窦皇后聊了会儿天,简诺心里一直惶惶的,有些低血糖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呼啸而过,刮在脸上生疼。简诺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在身边侍女的服侍下,快速的进入马车。
虽然车内燃着两个正旺的炭盆,厚重的帷幕,阻挡了冷空气入侵,防止了温度散失,简诺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等回到承仙宫,泡了个热水澡,换下有些潮湿的衣裳,用过一些小食,才觉得好一些。
坐在暖炕上,喝了杯热牛乳,正准备询问韩萧的烧退下了没有,未央宫的使者前来宣她前去见驾。
简诺顾不上询问患者情况,催促着身边的侍女准备衣裳,不知有何事,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毕竟外面风雨交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召她过去。可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元戎弩早就被尚方研究透了,暖炕的技法也教了上去,防止感冒的汤剂配方,太医令已经试验过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也完善了。。。。。。
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呢?手炉被侍女接过,重新装上新炭,这才打断了她的沉思。
马车刚出了承仙宫的阙门一两里路,狂风呼啸,风雪已至。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并不大,雪粒子打在马车上沙沙作响,没过多久,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像是冰雹一般,砸的车厢咚咚作响,车外的马匹嘶鸣声随着风声传入耳中,很是烦躁不安。
侍女们用力的扯着车内的帷幕,努力着不让冷风直接灌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小了,直至不见。
简诺透过被寒风掀起的帷幕,看到窗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鹅毛大雪。哪怕是裹紧身上的狐裘,漏风的马车,依旧让她仍控制不住的牙齿打颤。
“不要。。。和它们。。。耗。。。力气了,撑开锦被。。。围在一起还暖和些。。。。。。”
还好马车里预备的有几床丝绵被,四个侍女将一床被子披在简诺身上。其余的被子每人披上一床,将她和两个碳盆围在中间,才没有那么冷了。
迎着狂风暴雪艰难行驶的马车,速度极其缓慢,感觉不比步行快上多少。
等到了未央宫温室殿,天已彻底黑了,站在殿外的两列武士,手持长戟,一动不动,仿若冰雕的柱子。
简诺在宫人的服侍下,脱去鹿皮制成的靴子放在门前,短短的几米的距离,脚趾已冻得失去知觉。
随着宦官的一声通报声,几息之后,宫人掀开暖帘,掺杂着苦涩的草药味和隐约的甜腥味的热气迎面扑来。
殿内的宫人大多安静侍立在两边,整个温室殿安静地落针可闻。
简诺状若无事的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进入殿内。穿过层层的帷幕,走到内室,脱去狐裘,交予身边宫人手中。
待看到暖炕上靠着凭几,盖着丝绵被的消瘦天子,简诺大吃一惊。她只知道薄太后一个月前薨逝,天子因此大病一场,但不知他病的如此严重。
脸颊两侧都凹陷了下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发鬓斑白,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简诺刚准备出声问安,就被天子阻止了,招招手,唤她进前来。她慢慢走到天子面前四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天子轻轻的咳了两声,宦官齐如意似乎才回过神儿来。手忙脚乱的,将白狐皮裘制成的席子,铺在暖炕下沿,漆几之类的器具自有旁边的宫人摆上。
简诺小心翼翼的跽坐在其上,正对着天子,心里惴惴不安。室内只有自己一个外人,总感觉气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