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熠心里千百个为什么,让她一下子从天空掉到谷底,没了思考能力,无端沾惹一身是非。
“各位,不好意思,Lily拍片太累,精神状况还没恢复,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允许她先行离场;关于剧情或其他问题,可以请教男主角,谢谢大家的合作。”
Eric硬是架着受到挫折、百感交集的月熠,回到早先在饭店订下的休息室。
他们并肩坐在床沿,虽然刚才拿热脸去贴她冷屁股的窝囊气还没消,但他仍尽到经纪人的责任,本分地帮这个什么都不懂、又爱固执逞强的倔女人解危脱困。
他点了根烟,兀自口抽了起来。
“给我一根,好吗?”月熠像个毒瘾犯了的吸毒鬼,伸出战栗的手向他讨烟。
Eric显然气犹未消,不过仍照她的意思递过一根烟,为她点上火。
他的心里有些懊恼,也有些心疼。
“Eric,抱我。”
枯坐许久,月熠反常地开口要求男人胸膛的庇护,让他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是出自于这个比自己还桀惊不驯、刚愎自用的女人口中。
“你说什么?”他想确定,于是又问了一次。
“抱我……好吗?”
月熠把头转过去看他,一脸的惊慌与无助,让他吓失了魂魄;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她难得的特许,心甘情愿的第一次接触,他搂着她,心中却没有一丝得手的狂喜。
他的心湖,出奇地平静,文风不动。
“我错了,是不是?”月熠带着无神的眼瞳,躺在他怀里虚弱地问。
“傻瓜,你没有错,是他们都错了。”Eric仍旧紧紧抱住她不放,语重心长地下了一个难解的评论。
“那为什么我不能说实话?我的真心话换来一连串的批评与打压,好痛苦……”
“这个世界本就积非成是,只有跟着随波逐流,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太过不一样的人,就要试着承担多余的压力。要做个平凡人或与众不同的人,这之间的取择,只有你能决定,而我只能从旁协助,把你的伤害减至最小,不能替你作任何决断。”
月熠把头探进他宽广的胸膛,此刻的避风港,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已逝的、曾有的、未来的一切情感,似乎都变成如梦泡影,幻化了。
“Eric,你曾说要让我成名,是认真的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把她推开自己的怀抱,定了定神反问她。
“我决定相信你。相信你替我作的任何决定,不会再投反对票了。”
“喔!尝到苦头了,要我帮你擦屁股啦!这可是件难差事喔!”
“就是难,才拜托你的,我可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看。”
“你就只会跟我打太极、哈啦马虎眼,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大?”
Eric是高兴的,他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月熠真心的信任。
“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三折肱而成良医。我现在了解了。”
“可是把真实的自己彻底隐藏起来,是很辛苦、很矛盾的,你真的愿意强迫自己迎合流俗?”
“反正我天生就是正反两面,无论做什么都很矛盾。就像两条鱼游反方向,却被一条线的两端分别绑住了它们的尾巴,要走东边也不是、要走西边也不是,只能在原地游移不定。”
“好吧,反正我也不小心给你的线缠住了,要上也不是、要下也不是。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为你解开那条困扰你的线,带你游向更美的海域。”
月熠总算欣喜的笑了。
记者会结束后,她得到三天的休假。
在Eric的陪伴下,她到银楼在她挑了条既粗又重的黄金项链要给老板作纪念,一条较细的白金项链要送给蔡智杰,报答他在她成名之前不算短的时间里的温馨接送情。
因为,她决定就此离开店里,用这一阵子不甚多的积蓄,和妈妈订下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寓,缴房贷过生活。虽然房贷压力大,但总算也稍稍实现了母亲大半辈子的梦想——拥有一个小小的窝。
沿路上,虽然她戴着墨镜,又刻意地平常打扮,还是有人认出她来,这是让她备感新鲜且欣慰的;但是,这些人只是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的,没有人向她索取签名,令月熠感受到沉重的转型压力。
在她的立场,成名的滋味伴随着两大压力的煎熬,她的心犹如股票连续上涨后,紧接着暴跌一般,很是辛苦。
回到店里,她收拾着剩余不多的行李——最主要是那十五本陈旧的日记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