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
沈珠曦受宠若惊,不断用笑脸回应。
在她的印象里,农民就是攻破皇城的那群人,他们蛮横凶狠,大字不识,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忠君爱国,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残忍嗜血,可是她现在看见的这些农民,他们勤劳,朴实,温和,就像地里温顺的老牛,和她想象里的农民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沈珠曦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自出宫以来,她已经发现自己存在颇多偏见,她曾经的许多认知,都是错的。
也许这就是先贤反复强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
沈珠曦来到集市,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来往行人都有旺盛蓬勃的生命力,让沈珠曦想起地里的野草,它们不开美丽的花,但是比起生命力,却不输任何植物。
沈珠曦顺着街道往前走去,怀着和前几次截然不同的心情,好奇地东张西望,记下经过的每一个店铺和景物特征。
路过点心铺时,她买了李鹍最爱吃的芋子饼,又在点心铺老板的推荐下,捎带了两张花香浓郁的玫瑰饼。
付了铜板后,她转过身,差点撞上肉铺送货的牛车。
三个瞪着眼睛的猪头和她面面相觑。
沈珠曦后退一步,以免牛车擦到自己。坐在车上的大娘见状,朝她笑了起来:“娘子现在不怕猪头了?”
她这才认出大娘正是她第一次来集市时遇见的肉铺老板娘。
沈珠曦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怕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看得多了,自然不怕了。”
老板娘笑着说:“我第一次杀猪时,也吓得睡不着觉哩。”
一旁吃茶的中年男子闻言笑道:“潘大娘,你也有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啊?”
“去你的!”
潘大娘笑骂道:“敢拿老娘开玩笑,小心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茶肆里一阵笑声。
牛车缓缓走了,沈珠曦也向着下一家走去。
集市上什么都有,沈珠曦在一个卖澡豆的地摊前停下了脚步。
一碗碗的澡豆琳琅满目,每个碗前面都用鲜红的颜色画着沈珠曦看不懂的标志,卖澡豆的妇人见沈珠曦驻足,立即热情道:“娘子要买什么样的澡豆?”
“你有什么澡豆?”
沈珠曦说。
“这是桃花澡豆,这是荜豆澡豆,这是……”妇人一口气介绍了七八种澡豆,沈珠曦闻了闻碗里的味道,又用手指拈了拈,最后选了一种脸上用的澡豆,问:“这个多少钱?”
妇人眼珠子一转,说:“二两银子一碗。”
沈珠曦也算小小了解鱼头县的物价了,闻言眉头一皱:“这么贵?”
“不贵!”
妇人表情夸张:“小娘子眼光好,选的是最好的澡豆,这东西嘛,自然是越好越贵。我也有便宜的,你看这个皂荚澡豆,只要十五文一碗,可是姑娘你肯定看不上眼。”
“真的吗?我看得上。”
沈珠曦说:“给我来三碗这个。”
妇人表情一僵:“可这是洗衣服用的,小姑娘你脸这么嫩,要是用皂荚澡豆上脸,你这嫩呼呼的小脸可就毁了——”
“为什么会毁?”
“当然是因为皂荚伤肤……”
“伤肤的澡豆你也敢卖?”
沈珠曦说:“县令知道你卖这样的澡豆吗?”
“县令……这……也不是伤肤,只是……”妇人结结巴巴地说:“只是其他澡豆美容的效果更好,就比如这玫瑰澡豆,我跟你说,一日用两次,保管你的脸白白净净,摸上去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那你怎么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