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昌道,“看他焦急的模样,襄州知府的确已经走投无路。”
“明日你就寻个由头,打发他回去。”
韩逢年面色一冷,“吾弟惨死襄州境内,范为还想向我北都借粮?异想天开!”
“喏。”
季子昌恭敬应是,“淳于将军那里……”
“我自会说服将军。”
韩逢年道,“一旦襄阳暴民起义,淳于将军手持旌节,即可名正言顺取下襄州。”
“韩兄大才。”
季子昌揖手。
“愚兄记得,你出山之前,曾有幸拜入阴阳大家门下?”
季子昌摇头道:“在下惭愧,我虽在师父门下苦修八年,对阴阳说和五行说依旧只是略通皮毛。”
“足够了。”
韩逢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吾弟安魂之处,以及之后的诸多白事,可否拜托贤弟操办?”
“得韩兄信任,子昌必不负所托!”
季子昌连忙一揖到底。
“元日佳节,子昌不必多留,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可是……”季子昌望向地上棺椁。
“不碍事。”
韩逢年露出惨淡一笑,“我平日忙于公务,对月儿疏于管教,今夜,就让我好好陪他一晚。”
季子昌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揖手告退。
韩逢年看着棺椁中僵硬而陌生的幼弟容颜,轻声道:“来人。”
“……大人。”
一个身影几乎融入阴影的死士悄悄走出,单膝跪于韩逢年面前。
“千里,血仇不得不报啊。”
韩逢年自语般喃喃道,“那三人的家眷,等他们出了北都,便送他们上路罢。”
“属下领命。”
周千里低头领命,面无表情。
“你带上这个。”
韩逢年将手中攥了许久的通缉令递给他,“谁取了月儿的性命,你就带谁的人头回来见我。”
“喏。”
韩逢年手里的四张通缉令不见了。
片刻后,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人的影子。
大燕迎来最黑暗的一个元月,而漫漫长夜,才刚开始。
北都的千里之外,人们正在经历一场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