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在院子里的阿黄见她慌里慌张的模样,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李鹜道:“你急什么,我又不会扔你一人先走。”
沈珠曦小声辩解道:“我太久没去集市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粮荒,沈珠曦太想念集市上的烟火气了。因为久未见到充满活力的集市,就连她记忆中的死猪头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两人出门后,问了一个过路的老人家,向着乌程县最大的市场而去。
步行约一炷香后,每个市集门口都必备的茶肆出现在两人眼前。茶棚下人声鼎沸,穿布衣裋褐,年纪不一的男子坐在方桌前高谈阔论,茶博士拿着壶嘴纤长的茶壶在表演茶技,茶水从高处落入杯中却没有溅起丝毫水花。一名观看的长衫老者抚须叫好。
不远处,一名挑着担子的赤脚农人正在沿街叫卖刚从田里采摘的蔬菜。
那些光鲜漂亮的新鲜蔬果,和沈珠曦一路吃的块茎野果截然不同。光是看着这些没处理的食材,她的口水就已经开始分泌了。
沈珠曦随口一问,一斤又红又大的番柿只要十五文铜钱,这价钱,在闹饥荒的襄阳连个番柿把儿都买不到。
这里简直就是美好的天庭。
对沈珠曦来说如此,对外边宁愿卖身为奴也要进入三州的流民来说,同样如此。
“老板,你这猪前夹怎么卖?”
李鹜在一间肉铺前停了下来。
“一百二十文一斤。”
五官粗犷,凶神恶煞的肉铺老板睨着三角眼说。
“你这肉镶金啊这么贵!”
李鹜叫道,“我刚刚问的肉铺比你便宜多了!”
沈珠曦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这不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肉铺吗?
“你来的方向除了我家铺子,哪来的什么肉铺?”
肉铺老板也问出了沈珠曦疑惑的问题。
“怎么没有!”
李鹜神情真挚,立即反驳道,“就在我后边那路口,有个用担子挑肉卖的小贩经过。他问我买不买,我想到你这里来看看,就没搭理他,没想到你卖得这么贵!”
“那是卖散肉的,怎么能和我比?”
老板拧着眉头道,“你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死猪身上扒下的肉,万一吃了,吃死人了怎么办?”
“我不也是这么想的,才没搭理他吗?”
李鹜道,“老板,我姓甄,你姓什么?”
肉铺老板不明所以:“我姓张。”
“我叫甄鸭,金州人。初来乍到,见过张英雄!”
李鹜抑扬顿挫道,“咱们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不如你就给我个英雄价吧?我家五口每日吃的肉,以后就让英雄你全包了!”
英雄价?五口?
李鹜不仅算上了没在的李鹍李鹊二人,甚至还把不吃肉的阿黄也算上了?
沈珠曦目瞪口呆地看着脸不红心不跳,在肉铺老板狐疑目光下依然镇定自若的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