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邈虽然安坐马车之中,不受风雨所摧,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是你们蛊惑了她。”
他垂下眼,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
“你少他娘的自欺欺人了!”
“是你们骗了她。”
傅玄邈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指雨中的李鹜。
“公子!”
傅玄邈抬手挡开燕回,低头走出了车厢。
大雨倾盆而下,转瞬便湿透了他的宽衣大袖。雨水顺着他的袖角不断滴落。苍白手背上三点朱砂般的伤痕,在雨水洗刷下愈发触目惊心。
“只要你死了,事情自然就会重回正轨。”
他说。
“做你爹的春秋大梦!”
李鹜怒道。
傅玄邈看着李鹜眼中怒色,缓缓道:
“从金带阁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有不甘人下的野心。可惜,你的野心被私情拖累,始终得不到伸展。瞻前顾后,左右顾及,就是你失败的最大原因。”
“……我早该杀了你。”
他说,“若是当日在金带阁就杀了你,今日种种,便不会发生。”
“错——”李鹜说,“即便你杀光天下人,沈珠曦也不会爱上你。”
傅玄邈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那层完美高洁的贵公子假面,正在从他脸上寸寸剥落。
“住口——”阴冷的声音从傅玄邈的唇缝中挤出,“你不配提起公主名讳。”
“……论才智,公主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论德容,公主天香国色,兰心蕙性。论才智,论德容——普天之下,无人可与公主比肩。不爱我……”他恍若游魂,轻声说,“也是理所应当。”
“大错特错。”
李鹜一脸自信道,“这个能与公主比肩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
傅玄邈拧了拧嘴唇,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就凭你?”
“老子以前是不配——”李鹜挺着胸膛,坦然地和傅玄邈对视着,“所以老子想方设法变成配得上她的人——而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条土狗,所以先一步咬死她身边所有敢接近她的人!”
“你不准她打扮好看,不准她外出交友,不准她对外界心生向往——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李鹜毫不留情,大声道,“你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想尽一切办法遮掩她的光辉,一个大男人做事肮脏到这种地步,你还算什么男人?!老子骂你是狗——狗都要委屈得汪汪起来!”
“你——”
傅玄邈的脸色彻底变了,磅礴的杀意正从那张极度难看的面容下浮出。
“那就试试吧……”他一字一顿道,“等我把你杀了,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动手,拿下这群逆贼!”
傅玄邈一声令下,所有傅家军一齐动了起来。李鹜也沉下声,喊了句“动手”,两方军士立即冲作一团,激烈的厮杀声一时盖过了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