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月光,带走了他脸上的全部血色。
也是是半晌,也或许是好一会。
傅玄邈张开口,低若蚊吟道:“……回去。”
“陛下……那他们……”燕回为难地看着城楼下的联军。
“回去。”
傅玄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再次重复了一遍。
沈珠曦被重新塞回马车。
傅玄邈靠着角落,沉默而怔神地看着她抗拒和敌视之意溢于言表的侧颜。
下了马车后,沈珠曦看了一眼严密将她监守在中间的两列侍卫,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被软禁的地方。
身后跟着傅玄邈的脚步声。
她穿过游廊,走过后院,直到进入自己的房门,身后的脚步声依然紧紧跟着。
她快步跨进房门,反手就想关上门,傅玄邈却已经跨了进来,为了和他拉开距离,她不得不大退了一步。
他继续朝她走来,她步步避让,最后被逼入墙角。
沈珠曦蹲在墙角,双手紧紧环抱胸前,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如临大敌地戒备着眼前的人。
他却只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试图用右手牵起她的手,拉扯失败后,转而把手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三点鲜红的伤疤,触目惊心地烙在那只惨白的手背上。
“曦儿……”
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若□□,藏着心碎的残痕。
“曦儿……”
“曦儿……”他喃喃着,说,“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
沈珠曦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了回答:“绝无可能。”
“……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一次?”
傅玄邈哑声道。
“当初想要嫁给你的高门贵女——甚至公主也数不胜数。”
沈珠曦倔强地看着他,“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婆娑熹微的月光随着窗外枯枝的晃动而摇摆不定。不知什么时候起,东方渐白,寂寥的夜空中只剩一片残月。
风声越颤越细,直到湮灭于寂静。
“因为我知道……”
傅玄邈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他的每一个字都吐得格外清晰沉缓。
“如果……”
“如果有一个人,在知道我苦苦隐藏起来的真相后……依然能够待我一如从前……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接受我的一切,无论是光鲜的那一面,还是不堪的那一面……”他说,“那个人……只会是你。”
“只有你才能做到……只有你……愿意去做……”
他的手中没有她的手,五指只能在她的膝盖上攥紧。
“曦儿……”
他低下头去,清俊消瘦的面庞隐藏在黯淡的月影中,哽咽了:
“……那只是我的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