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登感到有些为难:“我……虽然我女儿央金去年与他家儿子尼玛泽仁订了亲,但我很少登他官寨的门……”
“如果大头人有所不便,那我就去走一趟吧!”说罢,格达要起身告辞。
“古学每次到这里来,总是来去匆匆,为什么不可以多坐一会儿呢?”桑登说。
“当前要做的事情确实很多。改天再来官寨长谈,行吗?”
“行不行都是你说了算啊!”桑登扁扁嘴说。
从桑登官寨出来,格达又马不停蹄的来到郎呷官寨。
这时,显得苍老了许多的郎呷正呆在自己的客厅里。一会儿吸鼻烟,一会儿喝茶,无所事事。他的儿子尼玛泽仁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对他说:“阿爸,格达仁波切来啦,他要见你。”
郎呷微微一惊,诧异地说:“他又来干什么?我又没做生日,请他来念长寿经!”说着,自己径直朝卧室里走去。
尼玛泽仁跟着走进来,说:“他……还有那个随从跟着。”
郎呷满脸怒气地说:“你告诉他,说我病了,正躺在床上呢……”
尼玛泽仁转身走去后,郎呷拉来一床藏被,捂头躺下。尼玛泽仁回到客厅来后对格达说:“我阿爸卧病在床,请仁波切你能不能改日再来?”
格达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笑了笑说:“那不更好吗?我既可以念经打卦,又习藏医,正好给他看看病,又用不着再去寺庙请我。”
尼玛泽仁急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格达径自走进卧室,见郎呷正蒙头而睡,便走到床前,说:“大头人啊!太阳已经偏西了,还在蒙头大睡喃!”
郎呷慢慢地拂开被头,露出一张苍老、忧郁的脸,显得有些尴尬。他慵懒地说:“是古学你啊!你看我这一病……”
格达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郎呷的脸色,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拿起他的一只手把把脉,惊讶地说:“是病得不轻啊!不过,你这病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好治好治!”
尼玛泽仁把他阿爸扶坐起来。趁格达不注意,郎呷用手肘碰了一下儿子,大有责怪之意。
郎呷这一举动,早被格达看在眼里。他佯装不知,仍然说:“不知大头人饮食如何,小便怎么样?”
尼玛泽仁说:“自从藏历年前,阿爸就茶饭不思,足不出户……”
格达说:“难怪啊!好久都没见到大头人的尊容了。其实呀,应该多出去走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呀!”
郎呷叹了口气:“不过,在我看来,到了我这把年纪……”他对尼玛泽仁说:“快去叫佣人送一壶热茶来。”
尼玛泽仁走后,格达说:“太悲观了,你才比我大几岁?当然啰,我知道,你心中有事。但是,过去了的事就像雅砻江的流水,让它流走吧!你千万不要把那些事情记挂在心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郎呷心存疑虑。他说:“听说解放军就像当年的红军一样,对我们藏族人还不错?”
“那还用说吗?共产党实行各民族一律平等,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贯彻宗教信仰自由……”
“他们不会像天上的流云,风一吹就飘走了吧?”
“解放军已经解放了大半个中国,建立起中华人民共和国。他们不但不走,还要进军西藏。来到甘孜这部分解放军只是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面呢!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就像贡嘎山上的岩石,将永远屹立在康藏高原!”
“可是,像我这样的人,不知……?”
“你还记得当年红军路过甘孜,夏克刀登阻击红军的事吧?”
“他不是成了俘虏,后来红军又把他放了吗?”
“再后来呢?”
“再后来不是担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