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达今天同甘孜苏维埃博巴政府的工作人员早早来到街头。红军队伍就要出发了。白玛曲珍在人群中猛然发现了他。于是,心急火燎的她再也顾不上平时的礼节,走到格达身前就十分着急地问道:
“仁波切,你看见向巴泽仁和江安娜姆了吗?”
“没有啊!”感到突然的格达这时禁不住说:“你们再找找吧,也许他们就在人群里。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到甘孜来。”
“不会吧!他们都不是那种说话不负责任的人。”
他们正说着,红军队伍走过来了。
白玛曲珍和志玛央宗来不及等待向巴泽仁他们,立即从欢送的人群后面跑到前面去指挥自己负责的队伍,把优美的弦子舞跳起来。
一队队红军,迈着整齐的步代,走过欢送的人群。
一个老阿爸,把自己戴的一顶金毡帽从头上摘下给一个红军小战士戴上;
一个老阿妈,将炒熟的青稞花、豌豆往红军战士口袋里装;
两个藏族姑娘,把一个藏族红军战士拉到一旁,给他斟满一碗浓浓的酥油茶。红军战士接过茶碗,醮茶向上三弹后,一饮而尽。
格达双手合十,念着祝福之词,目送一队队红军走过,脸上充满惜别之情。
朱德迈着坚实的步伐走来。格达上去给他献上一条洁白的哈达。然后,朱德紧紧地握着格达的双手,感情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甘孜人民半年来对我们红军的大力支援!特别要谢谢你与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真诚合作。”接着,他神情凝重地说:“我们要北上抗日去了。我们走后,敌人会进行疯狂的反扑,你们要充分作好思想准备,斗争会更加艰巨、更加困难。但是,只要你们很好团结,就一定能把博巴政府的事情办好。至多十年或十五年我们就会回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说罢,送给格达一张他同格达的合影照片。
格达接过照片,捧在手里,双手合十:“祝你们一路平安吉祥,胜利北上,早日凯旋归来。”
朱德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格达双手合十,目送朱德等骑马远去。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格达活佛 31(1)
最后一批红军离开甘孜后的第二天下午,格达去给白玛曲珍家里留下的女红军伤病员看病。他给一个在床上的病员把了脉后走到室外,观察了病人的尿样,对白玛曲珍说:
“病人主要是肝郁不舒,胃部胀满,四肢无力,再服上一些药,病自然就会痊愈。”说罢,他让益西群批从裹褡里取出一些丸药,包在一张黄色纸里,递给白玛曲珍。
正在这时,委靡不振的向巴泽仁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白玛曲珍一眼瞧见他,不问青红皂白,便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面气愤地说:“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志玛央宗也跟上来埋怨他说:“啊啧!你不是地老鼠吧,这几天你都钻到哪个洞里去了,那天在甘孜欢送红军时让我和阿佳曲珍好找!”
“我……”向巴泽仁急于申辩,但一时又难以启齿。
“你好像还很受委屈似的!”白玛曲珍说:“该来的时候不见你的影子,不该来的时候你倒是出来了。哼!”
她俩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责怪向巴泽 仁的时候,格达急急地走了出来。看见这一情形,轻轻地拉着向巴泽仁便朝大门外走去。俩个姑娘估计仁波切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向巴泽仁,也就悻悻地踅了回去。
格达和向巴泽仁一同走到大门外,沿着那条栽有白杨树的小道边走边谈。
“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格达说:“几天不见你的影子,让大家多替你担心啊!”
向巴泽仁感到在仁波切面前应当无话不说。于是,他把这几天外出寻找江安娜姆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原来,数天前,当他同江安娜姆商量好双双去报名参加红军后,立即回到家里去征求阿爸阿妈的意见。阿爸阿妈开初也持反对态度,但经过他以红军来到甘孜后如何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的大量事实,说明红军是受苦人自己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举世无双,这次不参军跟着红军北上,今后就会后悔一辈子。他阿爸阿妈最终不得不点头认可。于是,第二天早晨,他就兴冲冲地来到江安娜姆家,准备邀约她一块去报名。谁知,江安娜姆一家三口人去楼空!他发疯似的在附近四处寻找,都没有任何足迹。据邻居老阿爸分析,有可能是江安娜姆的阿爸阿妈带着她往昌都方向去了。因为她阿爸的家乡就在昌都。但从甘孜去昌都方向的路有好几条,究竟从哪条路去追赶呢?最后决定只能从多数去西藏经商或朝佛的人走的那条大道。他没做任何物质上的准备,也没有告诉自己的阿爸阿妈就匆匆上路了。
从朱倭出发,经过绒巴岔、玉隆,马不停蹄,日夜兼程,饿了便沿途乞讨,两天后来到马尼干戈。开始他想哪怕追到天边也一定要把她追到,如果她不愿意同他返回甘孜,他就跟着她像佛珠的珠子那样永远地连在一起。因为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他不能没有她。可是经过两天两夜的风雨兼程,都毫无结果。一个在马尼干戈驿站养马的老阿爸告诉他,百灵鸟飞过也会留下影子,而老人却根本没有见到过江安娜姆一家,如果这样盲目地追下去,可能追到自己的头发花白,恐怕也难以追到。因此,他像一只被倒尽了奶子的牛皮口袋那样一下就瘪了下来。只得骑着马心灰意懒地往回走。当他走在回程的路上。热晕了的头脑冷静下来后,他才想到,就在他准备邀约江安娜姆去报名参军的第二天,正是甘孜红军总部撤离的日子,他是应当带着村里那支小有名气的牦牛舞队去甘孜欢送红军的,可是他没能做到……
“我知道自己错了!”说到这里,向巴泽仁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有弥补的机会,红军留下那么多伤病员,我可以去尽一分心意照顾他们!”
“照顾红军伤病员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你为了一个姑娘就不顾一切的作法,首先是你们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你?他们都说牦牛舞队没能去参加欢送红军的表演,给村里人丢了脸,对不起父老乡亲,更对不起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