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他真的来救她了!
陈晓芸反应过来,刚想再扑奔安蕾,却被一个箭步走上来的方佑嘉抓住双臂不能动弹。
她开始仓皇地尖叫:
“佑嘉哥哥,原来你只是在敷衍我,你在欺骗我,你只是为了救这个女人对不对?怪不得你刚刚那么温柔地跟我提起小时候……怪不得……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她消失……让她消失……佑嘉哥哥只能是我的……”
陈晓芸一边疯狂地尖叫着一边开始挥舞着四肢捶打方佑嘉禁锢她的双手,咬牙切齿地想要朝安蕾扑过来。
方佑嘉看了一眼安蕾,此刻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他知道安蕾肯定撑不住了,不再犹豫,将陈晓芸交给后面的两个手下,然后奔过去抱起了已经痛得匍匐在地上的安蕾。
心中的感激和感动让安蕾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方佑嘉说,只是冲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方佑嘉的神色略略一黯,身子不动,仍旧俯视安蕾。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来得这么快。”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安蕾只觉得累,那种累是近乎瞬间从心底涌上的,迅速侵占了她的四肢和神经,让她只想再不起来,就这样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大哥,好多血……”遥遥的,似乎是谁喊了这样一嗓子,只是安蕾已经很累了,腰酸肚子也痛,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合上,想放任自己渐渐沉入黑暗当中。
“安蕾!”方佑嘉大吼一声。
“我很累,好冷。”她喃喃的说着,抬起手,虚虚的摸一下,很快的,手就落到了一个温热的所在。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现在不能睡,你还没有和我说说话,你和我说句话再睡。”耳边,方佑嘉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她,像是她习惯多年的那个声音,只是今日他居然如此温柔,安蕾忍不住想要笑笑,冷天磊还从来没有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过话,那些声音气流喷在她的耳朵上,热热痒痒的。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好多热热的液体似乎在拼命的从她的身体里涌出,与之相伴而来的,是绵绵密密的疼痛,一阵一阵,好像要撑破她的身体,将她分成几半一样。
“我痛,天磊,我痛……”
安蕾忍不住呻吟出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那个她爱如骨髓的男人。
“马上就不痛了,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方佑嘉的心闷痛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过来,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安蕾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来回抚摸着,柔声安抚之后,抬头催促司机,“还要多久到医院,快点,她支持不住了。”
“少爷,马上就到,已经联系了医院方面,医院做好准备了。”
司机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车子只能开这么快这也不是他的错,身后的男人却还是一副恨不能杀了他的样子。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道坎,过去安蕾一直以为这绝对是医疗不发达年代的错误认知,现在生孩子流行剖腹,一刀下去,孩子就出来了,遭罪也就是那么几天,即便痛也可以吊点药水缓解。可是,为什么她还这么痛,痛得连一个平躺的姿势也不能忍受,只恨不能把身子扭曲成各种奇怪的样子,然后放声大叫。
“别咬自己,咬这个。”在嘴唇被咬破N处后,安蕾觉得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凑到了她的唇边,温热的,有皮肤的触感,她不想去想那是什么,只是近乎本能的,在下一波疼痛到来时,奋力咬住。之前周围有好多人在跑前跑后,声音冲到耳中只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平静。
方佑嘉从来不知道,等候在产房外的感受,是这么让人抓狂。
安蕾已经进去半个多钟头了,他抬手看表的时候,手腕上的伤痕还在星星点点的渗出血珠,安蕾的牙齿很好,方佑嘉聊以自慰的想,至少还有咬人的力气,虽然来的路上,她流了那么多的血,但他还有咬人的力气,他可以不必去想医生刚才让他签的协议书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遭遇意外情况的条款了。该死,他根本就不该想到这些不吉利的事情,方佑嘉转了个身,一拳砸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他的安蕾没有那么娇弱,她一定不会有事。
如果她有事,他真的会恨死自己,是他,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好后悔,好后悔!
就在方佑嘉胡思乱想得恨不能干脆拿头撞墙的时候,手术室里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片刻后,一个小护士走出来,向他们报告,“是龙凤胎,男孩7斤1两,女孩7斤,都很健康,母亲大出血,但是已经控制住了,没问题了。”
新生婴儿是什么样子的,方佑嘉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护士出来汇报情况后,很快的,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护士抱了孩子出来,细声细气的问谁是孩子的父亲。
紧随其后,安蕾也被推了出来,方佑嘉脚步不停的跟了过去。
因为是剖腹产,麻药的作用下,安蕾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过来,当时麻醉药的药效正在消散,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小腹上,麻麻的痛感也在复苏,安蕾忍不住就哼出了声音,抬手想起摸摸伤口。
“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黑暗中,她没有挂水的手也没能如愿移动,手上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伴随着她用力的一挣,一个人影从她的身边直起。
昏迷前的种种化为影像,从眼前一闪而过,一旁的方佑嘉已经扭亮了一盏小灯,灯光柔和,光线迅速填满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