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个时代不是金属汤匙,而送饭收饭的人更是每次都要清点数量,少一样就满屋子找。这让吴苇根本无法窝藏任何工具。就是这墙也是坚硬难为的青石墙,并非容易撬开的砖。这一切让吴苇近乎绝望。最后只好寄希望于内功快回来,每日里更加努力地学着清凉气息运转的路线在脑中模拟。
可是,这一夜听到那声抽气之前,吴苇的内功还是杳无音讯,孤独与绝望让已经有些暴躁了的吴苇差点放弃。几个月来唯一的成就却只是墙缝的青灰泥被她挖出了一个孔。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孔,连风都很难吹进来,只有指头般细小的孔。这就是吴苇这两个月来每天吃饭后怨气冲天,用筷子捣的。
现在,这个孔有了点用处。
“喂,你还好吧?”吴苇对着孔,小声问道。
对方一下安静了,连刚才那个细细的抽气声都没有了。
“别怕,我是住在你隔壁的……呃,犯人。”吴苇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毕竟自己并没有受一点类似于隔壁这位今天所遭受的刑求,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有些疑问。
对方依旧无声无息。吴苇并不放弃。论谁几个月没有交流地生活之后,知道身边有个能交流的对象都会象吴苇一样没皮没脸的。所以吴苇根本没意识到也许对方根本无意与她对话,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你怎么被抓进来的?你今天真厉害,那么多刑罚,一直没听到你出声,实在佩服佩服。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今天是第一次有人住进来。你知道这是哪里的牢房吗?你……”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吴苇一个人一直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不知多久。渐渐的,隔壁的人虽然没有回答吴苇的问话,但明显是放松下来,呼吸的声音很沉重,让吴苇在黑暗中更受鼓舞。孤单的感觉渐淡,甚至有一些幸福的错觉。到天色微明听到鸟叫声,吴苇才口干舌躁,困到不行地昏昏睡去。
白天,隔壁的犯人被提走了,吴苇很害怕他不会再回来,一直窝在门边上等他,连饭都没好好吃。直到吴苇又听到小鸟们归巢的欢唱,才听到锁链拖地的声音让人惊喜的响起。太好了,他没走!
“很痛吧?”吴苇磨磨蹭蹭到小孔旁边,皱着眉,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吴苇不但闻到了血腥气,还有烤肉的香气……当然不可能请他吃烤肉,只可能拿他做烤肉。吴苇心一下纠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轻松,几乎都忘了,人类一向不吝于对自己的同类施暴,而且还花样繁杂到让所有生灵自惭。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吴苇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世界自己唯一的同类,好一会儿才蹩脚地说道:“以前,我家的小侄子受伤了,我就唱这个给他听,一唱他就不哭了,百试百灵,真的。”
我向夜空祈祷
我向星星要了你的微笑
我向月亮炫耀
炫耀拥有你的好
我向云朵祈祷
我要微风吹走你所有的烦恼
我向太阳呼号
告诉它
告诉它你是我的宝
宝宝在爸爸的肩膀上睡著
流干的眼泪还挂在嘴角
宝宝在妈妈的歌声中微笑
原来有只猫在梦里跌倒(撒娇、尿尿)
吴苇一遍一遍轻轻唱着,隔壁的呼吸渐渐平稳,吴苇嘴角带着笑,直到把自己给哄睡着。
每天这样唱着独角戏也觉得温暖,不再孤单到绝望。隔壁的人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吴苇还是从他的呼吸中听出他的情绪,有时候听了自己的笑话,他的呼吸声会重一些快一些,听自己唱歌,呼吸声就会软一些轻一些。而且,他尤其喜欢听自己第一次唱的那首《宝宝》,每次听,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软得象春风,甚至带着轻轻的叹息。
吴苇有时候怀疑是不是这一切完全是自己的臆想?!从前怎么从没发现自己的观察力这样好?无论如何,感觉有朋友在身边,都是件幸福的事,哪怕是臆想,吴苇也不愿意清醒。不知道他是谁,也绝不打听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这一切不过是特定时间特定环境时的特别需要罢了。吴苇很清楚,同时,吴苇也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