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吴苇醒来,恍忽间看到了白头发的萧照,不由就微笑起来:“要回家了吗?”
萧照看着虚弱得已经有些迷糊了的吴苇,心中一酸,回笑道:“快了。苇苇休息一会儿吧。回家的时间到了我叫醒你。”
“好。”吴苇微微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沉沉重去。
“她怎么样?”迟未明一直站在萧照身后。这一段日子以来的身心折磨让迟未明的气质明显沧桑沉重了许多。见吴苇此次醒来连离她这么近的萧照身后的自己都没看到,知她已至油尽灯枯的状态,心下更是复杂难明。这一问,等待答案着实艰难。
萧照给吴苇理了理碎发,叹口气,道:“你们来得太晚了。如果在中了催心掌刀之后三个时辰之内,萧某还有办法。现在……”萧照从怀里拿出药瓶,道:“心脉已断,这护心丹可以保她一个月的性命,但一个月后……”
话未说尽,但房中的迟未明与齐尚敏均是一震。如果这世上连萧照都没有办法的事,那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是我太大意了。”萧照小声自责:“我应该带她回医谷的。不应该把她留在王府那样的事非之地。”
“不,是我……”迟未明没有把话说完,也是觉得此时说这些都无意义。
“那还去玉京岛吗?”屋内静默了良久,齐尚敏才出声。
“呃……”迟未明迟疑。
“要去。”萧照答道:“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了。”本来想说最后的机会,但实在没办法跟这些人解释,只好改口。
“也罢。”迟未明点点头道:“在这世上苇苇她最亲的人就是林宽了。怎么也得让他们再见一面。也许,也许……见到林宽,她一开心会,会好一点呢?”
这样幼稚的话竟然从迟未明嘴里说出来,让齐尚敏非常惊讶。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这个一向嘻皮笑脸示人的家伙竟然眼睛都红了。
“我先回去休息。萧大人。苇苇今天就麻烦你了。”迟未明显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拱手。说完迅速离开。
暖风习习,隐隐传来淡淡的花香。虽然已是冬天,这里却温暖如春。春天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死了呢,迟未明轻轻笑了笑,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才好象要死。死吧,死吧。死了一切就清静了。
“公……子?”出客栈地门,小二有些犹豫地叫了迟未明一声,迟未明转过头来,还在笑。却把小二吓得退了一步,道:“那个,那个。公子慢走。”
迟未明没有说话,转头继续前行,就听到迎面过来的两个女子走过自己之后,小声地议论。
“那位公子长得真好。只是边哭边笑有点吓人呢。”
“可不是,好好一个公子大街上这样,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边哭边笑?!迟未明心中冷笑,怎么可能哭?自己早在十岁那年把眼泪流光了。又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哭?迟未明想接着笑,可不知为什么,嘴角有些疲惫,终于还是平了下来。仰头看天上红日,亮到刺目,刺得人眼酸。
“锦绣公子?”一个迟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迟未明低下头来,看着眼前人,有些迟钝地。反应半天才能微笑着叫出对方的名字来:“夏棠,夏少侠?你也来了?”
“是的。约定的时间就在这几天了。迟少侠……可是出了什么事?”夏棠永远是一付真诚恳切的样子,哪怕是面对一般男人并不喜欢面对的迟未明也是一样的关心。
“事?什么事?”迟未明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夏少侠,祈山派只有你一人来到海贤吗?”
夏棠点了点头。道:“还有几个师兄弟在后面。夏某好奇。来得比较早。”说着,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帕,递给迟未明,道:“久闻锦绣公子性情中人,一见之下果然名附其实。”见迟未明对他递出的手帕无视,连忙解释道:“只是,人前流泪总有损男儿气概。而且,夏某非常冒昧地想向锦绣公子咨询些事,还请,还请……”
迟未明盯着夏棠,好一会儿,才接过手帕。在脸上一擦,不敢置信地看着帕上的湿痕。自己竟然真地流泪了?
见迟未明如此,夏棠再次觉得自己太莽撞,刚才远远地看到他,心中一喜就冲了过来。过来才看到他如此景象,此时再退已不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谁料到风流倜傥的锦绣公子竟然会如此失常呢?
犹豫了再犹豫,见迟未明一直盯着那张布帕,并没有再搭理自己。夏棠没有办法,只好再次上前,第一句话就直问重点:“锦绣公子,夏某是想问一下,你可知道吴苇吴兄弟的下落?武林大会之后,就再没有了他地消息……”
虽然夏棠第一次见吴苇,她是戴着顾芝面具的女装形象,但是,之后他却在万剑镇的客栈亲自体会了吴苇平坦的胸部。所以,要论这世上谁最相信吴苇是男性,那就数夏棠了。
“吴苇?”听到这个名字,迟未明醒了过来:“吴兄弟?!”迟未明看着夏棠大笑起来,道:“不知夏少侠打苇苇什么事?”
“苇苇?”夏棠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道:“本来,只是见百宴厅时锦绣公子上前帮助吴兄弟,才冒昧来问。没想到,两位的关系竟然如此亲密。”